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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像要遮掩什么。
江岂看着他薄红的脸,目光渐渐狐疑,半晌后,突然转身走向衣柜。
“你——”阮予邱在身后着急出声。
但他又动不了,拦也不拦不住,助理侧身腾出位置,江岂已经站在了柜子前。
和刚才整理过的衣柜不一样,这里没挂几件衣服,除了阮予邱自己的几套常服,还有一套过于宽松的深灰色家居服,和一件西装外套。
西装是黑色,衣身挺括流畅,穿插在几件浅色卫衣中,格外显眼,至少江岂是一眼就看见了。
更何况衣服很大,显然不是阮予邱自己的尺码。
是他的。
江岂眸光下垂,在那件西装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微挑起。
家居服他记得,是阮予邱第一次在江宅留宿时穿的,穿完后也舍不得扔,非要带走,还被他撞见了。
但这件西装,他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穿的了,阮予邱又是什么时候偷偷留下的?
他转头看向沙发处。
阮予邱已经羞红了脸,在江岂站到衣柜前的一瞬间,就掩耳盗铃一般,拿起身旁的玩偶,捂住了自己脸。
——从江岂哪里拿回来的那只小灰兔子。
但阮予邱此时并没有心思想到这个,他整个脑袋都要冒烟了。
那时候他刚穿过来,接到任务还斗志昂扬,又不明白追人的章法,就稀里糊涂地想着,喜欢一个人,应该要把与他有关的东西留下来吧。
于是被江岂扔掉的西装,少年时的睡衣,他都要了回来,好好存放在衣柜里。
他当时存了小心思的,留下来自然是为了日后让当事人发现,用以表明自己的心意,可后来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又发生这么多事,他早忘了这一茬。
现在江岂真的发现了,表心意的念头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只觉得羞耻。
偷偷藏着别人的私人衣物什么的,太奇怪了!
阮予邱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也想再穿回那时候,敲敲自己那进了水的脑壳。
偏偏他遮住了眼睛,耳朵却还能听得见。他不知道江岂什么表情,只听到对方声音低沉,低声说“收起来”,然后便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证据被保存,阮予邱闭上眼睛,整张脸都埋进了小兔子软绵绵的肚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还没安抚好自己,脸上的布料突然被人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在拽着兔子耳朵。
“别闷着了。”江岂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提醒他:“看看还有什么没带。”
阮予邱的手停顿了一秒,然后突然直起上半身,拉下抱枕,露出了双眼睛。
他不愿意和江岂对视,便径直看向行李箱的位置。
虽说在宿舍住了挺长时间,但阮予邱的行李依旧不多,一个大箱子就能装下。他简单确认了一下助理举起来的证件,发现没什么遗漏的,便回答道:“没有了。”
他的声音被兔子捂住,听起来闷闷的。
但江岂还是听清楚了,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阮予邱听着他的声音,想重新缩回自己的壳里,但还没来得及,就见江岂突然绕到了他身前,随后一片黑影笼罩下来。
对方弯下腰,再次将他抱了起来。
身体贸然腾空,阮予邱下意识抓紧了能抓住的布料,他脖子上红了一片,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于是,阮予邱便在于晓磊呆滞的目光中、在助理见怪不怪的眼神里,一手拎着小兔子,一手抓着江岂的西装前襟,被江岂抱着出了门。
江岂路过于晓磊时,淡淡朝他说了句“多谢”。
于晓磊一愣,下意识接了句“没事不用谢”,等人都下楼了,他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不是,谢什么啊?江哥为什么要和他道谢?他也没帮江哥做什么啊。
于晓磊二丈摸不着头脑,呆呆地看着他们上了车,随后扬长而去。
直到进了江岂的家门,阮予邱依旧紧紧抓着手上的玩偶。
他被安置在一楼小阳台的藤椅上晒太阳,新来的家庭医生正给他检查小腿,时不时问他两句,但阮予邱答得心不在焉,眼睛总忍不住往客厅里瞟。
客厅的风格依旧和他以前看到的一样,灰白冷淡,但现在多了点人气——助理和工人正把他的东西往卧室般,护工正在整理他的用具,厨房竟然也开了火,锅铲翻炒的声音传来。
江岂话很少,偶尔指挥一下助理,大多数时间都在电脑前干自己的事。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厨娘把菜都摆上了桌,护工扶着阮予邱坐下后,便纷纷离开了。
江岂在隔壁单独置办了一栋楼,除了护工晚上睡在这里,其他人都不会过来打扰,随时待命中。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了,气氛便安静了许多,阮予邱低头沉默吃菜。
江岂就坐在他对面,本来吃得好好的,过了一会儿后,突然出声问:“这么喜欢兔子?”
阮予邱一怔,手里的筷子的手紧了一下。
他瞥了一眼放在身侧的玩偶,两秒后,终于抬起眼,对上了江岂的目光。
江岂的神情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阮予邱就是觉得,他在笑。
至于在笑什么,显而易见。
阮予邱大半天心理建设不是白做的,被取笑一下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事情已经做了,发现了就发现了。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阮予邱放下手里的筷子,抿了一下嘴唇,朝对面的人,低声道:“衣服还给你。”
江岂扬眉看着他,没接话。
“我不是变态,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阮予邱有些受不了他的目光,解释完又闷声说,“衣服都很干净……你拿走。”
尽管这事怎么听怎么别扭,阮予邱自己也明白,但还是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驳一下。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做什么,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就挂在那儿而已。
他说得坦荡,但江岂却不知道相信了几分,不仅没什么表示,还反而移开了目光,气定神闲地夹了块鱼片。
阮予邱看着他的动作,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回应,还想再说点什么,话音却被对方先截住了。
“吃饭,”江岂垂眸,声音平静,“食不言。”
不是你先说话的吗?阮予邱皱起眉看他,见他低头夹菜,真的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阮予邱不得不停下了话头,拿起筷子戳着米饭,扒了几口。
直到午饭结束,江岂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阮予邱当然也不会主动提,他觉得窘迫,打算改天等阿姨收衣服的时候,再让她一起还给江岂。
食困过后,他想回自己的卧室看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