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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个狗官,诸位弟兄,我们上,把他也押下来!”
    此话一出,热血沸腾的学子顿时骚动起来。
    登闻鼓下的“狗官”闻言,竟然面无惧色,反而还挑唇露出了一个笑容:“有意思,你们可知道无官身之人若是要敲这登闻鼓,先得挨上三十廷杖?”
    “三十廷杖又如何!”江良弼揉着胳膊站直身子,昂首扬声:“我江良弼就算死在这宫门前,也无所畏惧!”
    “好样的,有种!”
    江良弼话音刚落,忽然间从学子人群后面,便传来了一个清亮的男声。
    虽然声音并不是很大,却很清晰地传入了在场的所有人的耳中。
    学子们猛地回过头,循声望去。
    此时正是冬日的下午,天黑得早,夕阳已然西斜,有一人一骑逆光而立,拉下长长的一道影子,只有手中长/枪微晃,闪过一片刺目银光。
    红衣胜火,银枪如电。
    江良弼怔怔地看着红衣骑士的身后忽然间冒出来的黑压压的一片身披甲胄的武士,似乎在这一瞬间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太熟悉了,他很快认出了这个身影。
    不过一个月前,他才刚刚在集源茶楼的二楼雅座,亲自看着此人率领数百骑兵,从城门傲然进入,在围观百姓敬仰畏惧的眼神中渐渐走远。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然后,江良弼听到他身边的那个“狗官”用一种异常亲热熟稔,甚至还能听出几分笑意的语气,朗声道:“我的好大哥,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快被这些小兄弟揪下去跟那老贼一块儿作伴了。”
    好……大……哥……
    老……贼……
    短短一句话,却重若千钧,狠狠地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头上。
    何岫自从亓杨的声音响起,就隐隐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谢庭春此话一出,顿时五雷轰顶,看着谢庭春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的举止,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竟然一直被他耍得团团转?
    “你……”
    何岫抖着手,颤巍巍地用手指指向谢庭春的面庞,口中甚至喷出血花来:“叛徒!逆贼!”
    话音未落,又有一块一模一样的银锭“嗖”地破空而来,当即打在了何岫的手指上。这一下出手的人并没有留力,何岫痛得惨叫一声,左手猛地攥住了右手的手腕,那一根本来直指着谢庭春的手指,此刻已经弯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这话还轮不到你来说。”
    亓杨放下手臂,冷冷的声音响起,何阁老满头大汗地抬起头,朦胧视线中,那个红衣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翻身下马,走到了自己面前,一路大步流星,寒风吹起红色战袍的一角,鲜艳欲滴,和登闻鼓下的那人遥相呼应,竟然有一种奇特的和谐。
    学子们都无言地伫立在原地,亓杨身上的杀伐之气太重,就算是他们这些胆大的热血青年,也不免有些退缩。
    三百余人宛如海浪一般自发自觉地向两边分开,靖远军将士和许多不知从哪儿来的军士排着队大踏步沉默跟上,只听“砰砰”数声响起,学子们定睛一看,竟然是十来个五花大绑的人被丢在了地上,有的甚至还穿着官袍。
    “哎!你快看!那是大理寺卿苗致!”
    “那个穿锦袍的我知道,是翰林院的王侍读……”
    学子中有些消息灵通的,瞬间惊讶地咬起了耳朵。
    这十来个被捆起来的人,要说有什么共同点——他们平日全都同何阁老走得很近,在朝堂上互相勾结,臭味相投,呼风唤雨,狼狈为奸,名声在百姓心中都臭得很。
    但是自大夏开国以来,便一直秉承着刑不上士大夫的原则,小亓将军将这些人一箩筐的绑了过来,这是要做什么?不会被皇上问罪吗?
    江良弼的心噗噗地狂跳起来,他忽然有了一种奇特的预感。
    “我可能要见证历史了……”
    他喃喃道,身边的谢庭春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唇边露出了一抹微笑,清了清嗓子,忽然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长长的卷轴,“刷”地一声打开,朗声道:
    “阁老何岫,大理寺卿苗致等人,其罪一,专制朝权,威福由己;其罪二,勾结内侍,太阿倒持……堂堂大夏肱骨之臣,竟为药物所制,丧心病狂,卖国求荣,今日谢某便同亓将军一道,为圣上除身边之害!”
    十数条罪状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谢庭春朗声念完卷轴上的全部内容,便一扬手,重重将卷轴掷在地上。
    学子们全都凝固在了原地,仿若一尊尊不会动的雕像。
    就在此时,亓杨也微微颔首,高声道:“今日靖远军同京营将士一道,彻查此十三人府邸,一共搜出阿芙蓉制品三百五十余两,吸食所用的烟管四十余根,根据太医院柴院判所言,此药产自戎国,长期吸食可祸乱心智,不辨是非,完全听令于他人,根本无法戒除!”
    言毕,他挥挥手,五六个靖远军小兵便大踏步上前,将数个巨大的布袋往宫门前一放,发出一阵沉重的巨大声响。
    所有围观的学子都情不自禁地扭过头去,带着几分恐惧看向了那几个布袋。
    这里面……就是那可怕的药物么?
    “这些布袋中,便装着从这十三人府中搜出的全部阿芙蓉制品,此药害人不浅,正是戎国人为了毁我大夏国祚而酝酿已久的一大阴谋!”亓杨沉声说道,手中银枪忽然一转便抵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捆得牢牢的官员喉咙之上:“说,你是从哪里拿到这些药物的?”
    被银枪顶住喉咙的大理寺卿苗致瞬间被吓得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狼狈不堪地抽噎道:“是……是何阁老给我的……”
    “你血口喷人!”何岫此刻双眼已经血红,愤怒得宛如丧失了理智的恶犬:“什么阿芙蓉,我根本没有听说过,姓亓的,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我弄下去,我告诉你,你这是在谋反——”
    他的模样太过于可怕,甚至吓到了不少围在周围的学子。
    看着他气到疯狂的模样,有些人心中也不免有了一些动摇。
    小亓将军说的,是真的吗?会不会是他的调查出错了?毕竟这什么阿芙蓉的药效,听起来也太过于夸张了些,简直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然而亓杨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抬眼看了看西斜的日头,面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开口道:
    “时间快到了,何阁老。”
    什么时间快到了?
    听到这儿,宫门口的众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然而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答案。
    “啊!”
    亓杨话音刚落,何岫就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短促的尖叫,整个人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跌跌撞撞地挣脱了制住他的几名学子,但是他遍体鳞伤,身体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