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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瞬间有点儿卡壳。
否则怎么样?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心口剧痛,可是要他做出什么报复大哥的事情,又实在……舍不得。
真是的,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谢庭春脸色变幻,扑上来在亓杨的脖子上狠狠磨了磨牙。
见他一副自己就能把自己当场醋死的模样,亓杨不由得噗地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当然想好了,想得不能再好了。”
“生同衾,死同穴?”谢庭春忍不住追问道,神态十分执拗。
他大概知道自己这种心态有些偏执,也明白这样逼问并不讨喜,更何况言语间的山盟海誓本来就算不得数……
可是他还是很想听到大哥的肯定。
大概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亓杨早就习惯了他的那股拧巴劲儿,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反而顺着他的意思认真保证道:“生同衾,死同穴。”
谢庭春捧着亓杨的脸看了一会儿,在他清透的眼睛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仿佛映在一汪湖水之中,波光粼粼中涌动着许多种情绪,有信赖、纵容、还有坚决。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
巨大的幸福感又一次将他淹没,谢庭春再也抑制不住,直接扑上去重新吻上了亓杨的嘴唇。
这次两个人都有了些经验,片刻之后,亓杨也跃跃欲试地主动了起来,他本来就天生神力,制住一个柔弱文人到底还不是小菜一碟,只是当他努力试图探出舌尖时,却发现亲吻这样精细活儿,居然对他堂堂大将军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刚才谢庭春虽然动作粗鲁,可是舌尖灵活得很,就像一条小蛇一样游来游去,可是换到自己上阵,却不知为何十分僵硬,亓杨努力地勾起舌头,却只是徒劳地蹭了蹭谢庭春的唇珠,就跟笨拙的小奶猫挥舞着爪子似的,明明试图表现出强势凶悍的模样,最后却好像在软乎乎地撒娇。
似乎是被他努力的模样取悦了,谢庭春低笑一声,微微分开唇瓣,手掌摩挲着亓杨的脸颊,声音沙哑地低声道:“放松点,大哥,我来教你。”
说罢,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再度低声笑开,在亓杨的下唇上啄了一口,缓缓磨蹭着,模糊的声音从亓杨耳边传来,似乎是在念叨什么诗句:“夫子有言,手教不如口教,轻重转折,粗粗具体,方能大成……”
话音很快消失在了相交的唇齿之间。
这个吻和上一个很不一样,谢庭春不愧是大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探花郎,学习和探索能力都是一等一的,才刚刚练习过一次,居然就有了几分大宗师的风范,温柔如同轻风拂过湖面,缱绻如同细雨洒落花枝,如果说第一个吻让亓杨感到了汹涌澎湃的“被需要”,那么这个就让他感到了润物无声的“被珍惜”,就像是情爱中密不可分的两部分终于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圈,达到了人生的完满。
意识渐渐丧失之前,亓杨猛地想起了谢庭春刚刚念的诗的出处。
……不就是当时奉旨回京,在半路驿站里教自己写字时说的话么?
脸上腾地再次涨红,无数回忆纷至沓来。
握着他手指教写字的手,互相挨蹭的鼻尖,还有那凑得异常之近的身体……
在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到底被他吃了多少豆腐?!
似乎是感到了他的走神,谢庭春有些不高兴,带了点儿威胁地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唇,旋即紧紧地拥住他,更加卖力地亲了起来。
算了。
亓杨在心里叹了口气,带着些无奈和好笑。
自己选的小色鬼,又有什么办法呢?
亓杨唇角微挑,伸出手来安抚地摸了摸谢庭春的后脖颈,意识再次在谢庭春的强势进攻下陷入了混沌。
**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一个茶碟“咣当”一声坠在地上,打破了寂静的黑夜,然而诡异的是,深宅大院,却没有任何下人出现来询问发生了何事。
“来人……来人……”
一个苍老伛偻的身影缩在地上,痛苦地滚动着,手臂被碎瓷片刮伤,鲜血不断地流出来,染红了华贵的寝衣,可是那人似乎不知道痛为何物一般,置若罔闻,只是不住地低声嘶吼着打滚。
一片乌云从月亮上飘离,在皎洁的月光照射下,地板上狼狈不堪的老人面孔清晰地显现了出来,花白的头发散乱不堪,汗湿的脸颊,青紫的嘴唇,暴凸的眼球,若不是熟悉的人,根本都认不出来这居然是在朝堂上叱咤一时,威风凛凛的何岫何阁老。
“渴……给我水……”
何阁老还在无助地抽搐着,口角溢出白沫,眼看就要不行了。
正当此时,他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双漂亮精致的绣花鞋,一阵神秘而微苦,却显得异常迷人的香气伴随着那人的步伐缓缓飘了进来。
好渴!
何岫鼻子一动,瞬间浑身麻痒,难以抑制的强烈渴望涌上心头,一辈子没有低过头的他此时竟然克制不住自己,毫无形象地蜷缩在地上,老泪纵横,急切道:“夫人……快叫郎中来……帮帮我……”
林氏站在何岫面前,看着自己的枕边人,风韵犹存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反而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伸出脚来,毫不犹豫地踩上了何岫的脸,还使劲儿碾了碾。
“难受么?老爷?”
甜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和林氏的动作一起,宛如一盆冷水,泼到了何阁老的头上。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再看不出来自己的夫人有问题,他堂堂阁老也不用活了。
“你……个毒妇!”何阁老一边下意识地痛骂,一边克制不住地将手伸向了林氏手中的烟枪,想要抢夺:“我何曾亏待过你!”
“哎呦,老爷好生威风呢。”林氏咯咯地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很有趣似的,将烟枪往身后一藏,并不回应何岫的质问:“这个可以给你,不过……可是要交换的哦。”
何岫气得眼前发晕,心中暗想着等会儿身体好了之后一定要将林氏扒皮抽筋,一边脸上强作镇定道:“你说,你要什么?家中金银珠宝,名家字画随便你挑……”
“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林氏蓦地一变脸色,松开脚,蹲下身子狠狠掐住了何阁老的脖子:“难怪你如此窝囊,斗了大半辈子,从亓元康到亓大石,一个都斗不过……嗬,我也不跟你废话,大理寺卿是你的人吧?你先和他通个信儿,做一份假证据,然后上书那皇帝老儿,让他将天牢里的林公子放出来。”
林公子是谁……?
何岫的脑子还没有完全锈死,卡壳了半响之后忽然回想了起来,可不正是被亓杨和谢庭春那两个小子抓住的叛国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