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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迹,忽然开口问道。
他没有读过书,简单的文章还能看得懂些,隐晦的诗句映在眼里宛如天书,只是小动物一般的直觉告诉他那字里行间蕴含了很多他不知道,也未必应该知道的东西。
“嗯。”谢庭春的声音从头顶上飘来,有点虚无缥缈。
“是什么意思?”
山上有茂盛的扶苏,池塘里有美丽的荷花,没有遇到子都啊,偏偏遇上了你这个呆子。
偏偏遇上了你这个呆子。
谢庭春嘴唇轻启,无声地对着亓杨的后脑勺重复了一遍,忽然摇了摇头轻笑出声:
“以后吧……以后有一天我会告诉大哥的。”
“嚯,还学会卖关子了。”亓杨笑道,忽然仰起头来,趁着不注意便用柔软的羊毫笔往谢庭春的脸上一点,那俊挺漂亮的鼻尖上立刻沾上了一块黑色的墨渍。
谢庭春也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出,一双眼睛蓦地瞪大,加上鼻子上一点黑,看起来十足蠢萌,活像只小花猫。
亓杨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瞬间“噗”地笑了。
“哈哈哈,这下可真是个小狸奴了!真像!”
他眉眼弯弯,灯火之下脸上的轮廓显得更加分明好看,谢庭春心念一动,忽然收紧了两条手臂,将椅中的人彻底圈入了怀中!
身上的两条胳膊烙铁似的滚烫,爆发出那具身板本不该拥有的强大力量,自诩在气力勇武上从未虚过的年轻将军一时间微微一愣,失去了推拒的最好时机。
面前白皙漂亮的面孔忽然贴近,在距离亓杨脸颊不过半寸的地方堪堪停住。
视觉冲击过大,亓杨一时有些失神地呢喃出声:“……狸奴?”
谢庭春忽然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个堪称甜美的笑容,亓杨眼前忽然一暗,便感到自己鼻尖上多了一点温热细滑的东西,轻轻磨蹭了两下。
呼吸交缠,湿热粘稠,亓杨的意识似乎被一个流沙一般的漩涡缓缓拖进去吞噬,眼前是一片暗色,鼻尖是年轻皮肤的细致触感,还有淡淡的桂叶香味。
正当他就要陷入那种玄而又玄的朦胧状态时,谢庭春忽然抬起头,伸手轻轻在亓杨鼻尖上点了点,然后将那修长的手指伸到了他的面前。
白皙的指腹上沾着一片墨渍。
“大哥现在也是了。”谢庭春眼带戏谑,调笑道:“要不要喵一声,让我听听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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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忽然发现我好像已经好几章没有大手一挥,便当批发了,看来我果真是个甜文作者,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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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女亲家
车轮滚滚, 扬起阵阵沙土, 从西境漫天的黄沙草原, 到崎岖的山路,最终定格在了一片繁华温柔富贵乡之中。
亓杨掀开车帘子, 这还是他两辈子第一次来到大夏朝的都城。
此时正值盛夏,烟柳画桥,风帘翠幕, 大街之上人来人往,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 高楼鳞次栉比,顺着这条街道一直往城中心看去,远处视线的尽头,黑压压的高耸一片便是建在京城正中的巍峨皇宫。
马车轻巧地绕过了热闹的坊市, 进入了一片相对安静的区域,这儿的房屋宅院明显更加庄严气派, 一路车行过去, 各种王侯公卿的府邸络绎不绝,令人眼花缭乱。
“快到了。”谢庭春忽然凑上来, 搭住了亓杨的肩膀:“谢府便在这条路的尽头。”
如今他们前行的方向是自西向东, 正面对着皇宫, 谢府建在如此京城腹地, 不难想象是多么的显赫。
亓杨感慨地看了看车窗外的景色, 又看了看坐在如此普通的马车内的谢庭春, 想起当时自己在五原村初次见到他的场景,那个时候不过以为他是个普通的富家子弟,哪里想到竟然有着这样的出身?
“谢家曾经的确显赫过。祖父曾历经两朝,官至首辅,不过现在已经致仕了。”似乎是看懂了他的眼神,谢庭春微微一笑,主动介绍起了谢府的情况:“现在府里居住的只有大房一家,我……父亲捐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不太成事,二叔尚好一些,如今官拜户部侍郎,自行在外建府,谢家早已经不复往日一门荣光,只是圣上念在祖父旧情上,还留着几分体面罢了。”
亓杨点了点头,他擅长的无非打仗而已,文官那些弯弯绕绕不是他所长,也不便多做评价。
不过从刚才谢庭春的言语之中,亓杨却直觉地品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说到自己家的时候,他没有用“我家”而是说了“谢家”,提起自己的祖父还有父亲的时候,对祖父和二叔还稍微有几分敬意,对于父亲简直可以称得上冷漠蔑视,看起来同家中人矛盾颇深。
怪不得,亓杨思索着,想起初识时候谢庭春同他说过的关于自己小名的话,看着面前庄严肃穆,却充满着压抑气息的大宅院,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白嫩可爱的小男孩,幼年丧母,父亲不慈,从小便被异母兄弟欺负的场景,目光瞬间变得柔软了起来。
可怜见儿的,也难怪狸奴如此黏人,这不就是那“艾派德”里说的童年阴影么?
在青年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亓杨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等以后成家了,就可以在外面住,不用那么累了。”
谢庭春的眼睛忽然猛地一亮,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对啊……成家了就好了。”
正说着话,转瞬间已经到了谢府正门外。
“说到这个,”马车缓缓停下,谢庭春掀开车帘子往外看了看,像是不经意似地回头一笑:“大哥知道么?早些年我的祖父和大哥的义祖父一文一武,是一对顶好的搭档,情同手足,还说过……要结儿女亲家呢。”
“可惜,我们家这一代除了二叔家的堂姐早早的嫁去了太子府,并没有别的女孩儿了。”谢庭春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笑容,跳下了马车。
亓杨:……看起来一点儿都不觉得可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