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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静静听你的话了!”
    潇君听了这话,真停下脚步,背对他低声自语:“……你说的不错,我也正为此挂怀忧虑。假的人,假的情,假的诉语……能维持多久?”
    却有真的痛觉。
    他上当了,上了没有心机之人的当,百谷也未持鱼竿,未悬鱼线,单用一双手把他打捞上来,未安放在心中之前,能把他干干地耗死。
    徐鉴以为说动了邪魔,双目流露出真情,哽咽道:“大人,我与他不同,无论你是什么样貌,做什么事,我一直都……”
    他话未说完,对方突然转身,冷意昂然!
    潇君两手扯住徐鉴的嘴角向两边生生撕开,鲜血飞溅断到脸颊,又把他的舌头从嘴里拽了出来,用指甲狠狠掐断!
    重创突然顷至,徐鉴痛得捂着脸打滚,嗓子“呜呜”地叫,充满恐惧地见潇君拿着他的一截红舌,还笑道:“人嘴里这么一点东西,却是世上最歹毒的兵刃,我终于……帮你拔除了病根哪,徐鉴,你再也不会有口舌之罪惹我不快了。”
    随后,他又和颜悦色地把舌头塞回了徐鉴嘴里,将那瓶未用完的淮北醯放在他面前,说道:“我有好东西给你,喝了它精神就好些,去把嘴巴缝上吧。”
    残暴之君弃他不顾,又另去立了九泉下的人头蛛做他帮手,带领一群恶鬼冲至长夜台,吞食伧民,继续挖掘山魄。
    潇君却设下屏障保护了百谷。
    人手莲花与飞瀑深处洞溪水灵,岱耶之心在百谷的腹中消化,天魂入梦,残存的记忆覆盖了他的黑暗。
    此地可凌波长驱,踏浪纵往,百谷在河上行走,忽见对岸琼筵佳觞,仙人吹龙笛、击蛇鼓,高谈转清,水云歌遍。
    百谷像走在岚间设下的迷雾里,烟波万顷隐新稍,雨洗素白娟净。仙人近在咫尺,又似盘坐山川以外,挤着眼睛也看不清他们模样。偶然见鹿角与蛇尾的神和乐摆晃,手弹弦曲,拨水撒珠,一阵抚掌大笑中,又好像听到津滇爽朗的声音。
    发生于未知的年月了。
    “你来做什么?”
    冷不丁出现在百谷身旁的是一未曾谋面的白衣男子,话里却不是问他。
    白衣男子拦住了黑衣男子的前路,口气不悦:“今日谷雨,我在此畔设了水神酒宴,议论来年事务,其中多有不便,山神大人请回吧。”
    “我如何又招你嫌了。”
    山神悻悻拢手,声儒语雅,面目俊逸,根本不是百谷所知的异相,他更像是在一场火里……
    百谷头脑被局限住,无法多想,见岱耶说道:“小仙正是数算此日节期才特意下山,望与众神叙旧,恩谢协治,求雨神大人通融吧。”
    “你我平级,何来求字。”雨神堵在他面前,用着冷淡的公事口吻:“只是辖管不同,各司其职罢了。水神们爱干净,不想与别类掺和,免得叫旁人议论。”
    这明显是气话,叫岱耶有些尴尬:“你还在生我的气,你仍听不进去我的劝么。”
    “是,多谢上仙提醒。毁了你的好意。”雨神挖苦地笑道:“我却愿意孤注一掷。”
    “白沃,你会毁了这里的平静。”岱耶问他:“你愿意看到吗。”
    “你我与凡人日夜祈祷,天宫为何从不回应?”
    “回应与否,会改变你的初心?”
    “我未生时,露浓晓轻,我或已走,雨重萍散。”
    白沃自嘲:“在我成为雨神之前,土地是被何物滋养出作物的?洪荒有时,旱涝有时,有灾殃就有丰年,留世人自救吧!岱耶,这是我最后一年设宴,你不要来干涉。交待完所有的事,我便卸任了。”
    他是第一个隐居的神,把怀疑的情绪注入到了众神的念头里,使他们有了千百种自我选择的命运。
    百谷惊讶他这般发言,岱耶也一声惋惜:“纵然天地人皆不念你,我却舍不得你……”
    来自朋友真实的表意让白沃的手指悄悄扣紧,但他非说些冷言冷语出来:“是么,或许你愿意揽过这职分,换个差事做做?你看看我们,传承这些神号,底下的人却可以更换……所以我们存在,究竟有何意义?”
    岱耶闭着眼睛摇头:“你是对我们失望了。”
    “我是在往前走,要证明前面不是残莎剩水。”
    他固执地不落入岱耶铺开的情感里,忍耐着隐密的愧疚,过热的惆怅:“世人应当忘记我的名字,改去呼唤他们的儿女,他们的明日……我所不能见到的明日。”
    岱耶追问:“明日为何不能有你?”
    “………”
    雨神沉默了,他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自私的羞懊,又无比强烈地想要说出来:
    “我想要自由,像真正的雨,我想拥有自己的姓氏。”
    好忧愁的梦啊,白云闲不住,晓妆暮时非,绮筵散去金樽倒,无人继芳菲。
    仙人之间的冲突团在百谷的心结里,最终还是被消化完毕,他眨着眼醒来,往日的繁华就在那一刻潮退,冷却,真正地消失在史册中。仙雾徒然留于眼,集结成泪落下来。
    “怎么哭了?”
    一只大手抚去他泪水:“还有哪里疼吗。”
    百谷泪汪汪地瞧见面前有人,定睛一看,突然“啊”了声弹坐起:“谁呀!”
    潇君原本想用原貌叫他认识,慢慢接受,但对方果真如徐鉴所指,逃离似的跑走。正不住用警惕战兢的眼神打量自己,那个为邪魔挡箭的爱人顿时不在了。
    他可为之赴死的情谊,在他不是津滇后,便没有情谊了。
    潇君心里又泛起苦意,在尝尽别人的极痛后再来品尝自己,竟倒了所有的胃口,厌恶起这味道。
    他不得已装回了津滇的模样和声音,转身一晃,又是河伯冲百谷笑:“吓到了么,我要出去为你找灵药补品,自然须变换模样,不叫人认出来。”
    为君沉醉,只怕酒醒。
    百谷这才信以为真地靠近,用手摸他的脸,觉得新鲜:“咦,你花样倒多,变了个什么?我猜猜……山羊?”
    “哦,好个山羊。”
    “那是什么呀。”百谷笑嘻嘻,捏着他两缕青丝往上卷起:“这么长的犄角呢,就是整天爬山的野羊,跑得飞快,我都逮不住。”
    见潇君黑着脸不说话,百谷以为他好面子有忌讳,赶紧松手为他整理发式,换了话题:“那,岱耶没死成么,怎么要变换相貌躲避?”
    “……是,叫他逃了。不过被我重伤,一时半会儿可回不来。”
    “我夫君自然是最厉害的,法术高明,英勇神武。”
    潇君看百谷努力讨好他,病中外白内鲜的嘴唇开合,是他之前没身处过的春天的春花春水,为他年年存留。于是兴头起来又想咬人:“来,让夫君来亲你。”
    这是化不开的饴糖,柔清玉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