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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轼的贴身小厮来禀,道是已然将众家仆疏往别处歇息去,阮轼又命他退至门外,无吩咐绝不可踏进一步。
彼时作法方才开始。
只见净空先是祭上三柱香,又燃掉一张安神符、一张熄止符后,才停了下来,望向台桌上的两张符,欲要伸手往那张退魔符而去时,殷轻衍忽地轻咳了一声,净空闻声,朝他那处望去,不觉身形一凛,不过短短数秒,他神色一横,拿符纸的手立时转了方向,抄起了张引魔符,贴于那泥塑替身上,即刻盘腿而坐,念起经文来。
又过半刻,随着净空所念经文渐至高潮,夜空中忽地凭空刮过一道闪电,那阮轼见状,神色已然张惶不安,恰在此时,祭台猛地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正在念经的净空被唬得一惊,霎时间停了下来,只呆呆地坐在原处,全身竟像发了麻似的,动也动不得。
殷轻衍见状,暗叫不好,立时飞身而上,一把提起净空,往后一退,下一刻却只听得身后的祭台“砰”的一声,转身回看时,已然碎成了好几截。
“大爷我还不曾想着要出来,你们倒急不可奈了。”半空中忽地响起个粗犷的声音,地面上的四人闻声,抬眸往空中一瞧,顿时神色各异。
暮熹只见半空中的男人披着张黑色的斗篷,眼角全开,五官竟像是变了形。
那……那是阮弈?
不,不是阮弈,应是他身体里的另一重意识苏醒了。
“若非你们烧了引魔符,扰了大爷清梦,这段时间大爷我还想休息几日来着,可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了,”半空中的男子讪笑般地道,“你们既赶着来送死,本大爷便成全了你们。”
殷轻衍极为轻蔑地一笑,“口气倒狂,只不知你有没有这本事?”
自听了阮轼所言,他起先还觉疑惑,阮弈生父便是对生有万般执念,只凭他一介武夫之力,断然不可能于死后还能寄宿到一个尚在娘胎的婴儿身上,因而他疑惑这与魔灵究竟有无关系,后命人去彻查了一番,今日一早方才传来了消息,便知此事亦十有八九了,因而才让净空在作法时,燃了引魔符,直接将阮弈身体里的另一重意识勾了出来。
而今,他们所面对这个人,正是被魔灵附体的阮弈生父——阮琛。
“大哥,你前生作的孽还不够多么?”阮轼在此时忽地捶胸顿足,大喊出声,“这会偏还附在你亲儿子身上,你又如何舍得?”
阮琛闻声,往祭台左侧望去,瞧见站于门边的阮轼时,恍得一愣后,方轻笑了一声,“多年不见,阿轼,你还是老样子。”
顿了顿,他又自嘲般地道,“我作孽?阿轼,想必你是忘了,当初父亲猝然长逝后,族中众人是如何将你我扫地出门的。也是,你当初还小,又怎会记得我是如何在雪地里一步一步地从城门跪至家门的?纵然被冻得骨头发麻,也不曾见到有哪一个亲族对你我伸出援手?可笑的是,那不过是为了个填饱肚子的馒头。”
阮轼轻叹一声,“便是如此,这一切不都已经过去了么?而今你又为何非得附在阮弈身上?”
话音方落,阮琛抬手往祭台猛地一挥,廊檐上的柱子发出“咔嚓”一声,殷轻衍见状,忙奔了过去,将避之不及的暮熹拦腰抱起,飞身往净空处去,才不致让她被倾斜下来的柱子砸到头。
“何曾过去了?”阮琛忽地怒喊,“那严狗官还活着。”
话音未歇,半空中的阮琛早已不见了人影。
阮轼忙道,“他定是往严府去了。”
殷轻衍赶紧让他带路。
往严府去的路上,听阮轼细细道来,众人方知这其中的恩恩怨怨。
阮琛和阮轼出身武将之家,却在阮琛八岁那年,其父亲因功名显赫,遭到朝中诸人的陷害,被斩首身亡,合族亲眷害怕因此连累到自己,故而将兄弟两人赶出了家门。
十多年后,阮琛长大成人,再次步上父亲旧路,成为一名武将,只为一雪家门之耻,却在出征当晚,得知当年之事乃是严府的老爷一手策划,可彼时军令如山,他不得不将复仇一事暂且搁置,本欲回程时再作打算,未料他此番一去却再不复返。
可天道轮回终有时,那严府老爷早在阮琛出征后不久,便因痛失独子,而病死榻上了。
众人赶到阮府时,恰巧瞧见阮琛正举起利剑,朝一个约六七岁的孩童下手,暮熹一惊,侧首方想喊殷轻衍,却见他早已飞身而上,在利剑未落之际,将孩童从阮琛手里夺了回去,孩童的父母见状,忙哭喊着上前搂过殷轻衍怀中的孩子。
“多管闲事的臭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话说那阮琛眼见孩子被殷轻衍夺走,不禁怒气腾腾,双手抄起,猛一发力,他体内的魔气霎时间腾出,潮滚般往殷轻衍袭来。
就在此时,众人只见殷轻衍跟前有凌光一闪,那围绕着他的魔气瞬间消散殆尽。
“父亲。”眼见殷轨衍将自己的招式解除,阮琛方要再次发力,却在此刻身后忽地响起个声音。
他猛地一颤。
第2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