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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张纸拂过烛台,纸张瞬间被火舌舔舐,昭兴帝脱力地靠坐床头,疯疯癫癫地笑了半晌,一双眼瞠目欲裂:“炽儿已有所动作,宫中一半的人虽被商熔暗中换了,但炽儿,他不愧是朕的孩子,他不愧是朕精心教养出的孩子。”
听闻这句精心教养,俞礼眼神微黯,手指紧握,指尖深刺进掌心。
“朕乏了,下去吧。”昭兴帝闭上眼,声音如升腾的烟香轻不可闻:“马上这场恩怨就结束了,你也自由了。”
钱亿带着俞礼退下,直到出了宫,俞礼还没从刚刚那股激愤的情绪中回神。
皆因昭兴帝,才让他加正能量值加得这么艰难!
若不是七年前昭兴帝那么偏执,现在的商炽定是位风清月朗的好太子。
俞礼深觉,要想将正能量值加满,就免不了要解开尘封当年的事,可要将这道伤疤重新剥开,以粲该多痛啊。
随后他又想,痛死他算了!
执书将狐裘搭在主子身上,道:“主子,可是要回府?”
“去卿府。”俞礼呼出口冷气,黑纱后的眼漠然得很。
执书踟蹰道:“主子确定吗?”
俞礼知道他想说什么,去卿府等于自取其辱,自卿二那双手断后,彻底沦为废人,卿家与俞礼已经势如水火。
卿疆左右不过为难他,俞礼能忍,无论如何,卿疆手里握着半块兵符,只有卿家站在商炽这边,才有可能翻盘。
马车还是启程往卿府去了,执书向门牙道明来意,那门牙神色不快地朝马车看了眼,不甘不愿地去禀报,过了会儿他回来,高扬下巴道:“将军让少师大人在门外稍等。”
执书将话转告给俞礼,不料主子起身下了车,执书不解道:“主子缘何不在车里等?”
“他叫我在门外稍等。”
门外两字咬得极重,俞礼猜准了卿疆的心思,一来就要给他下马威,俞礼倒也没太大反应,在卿府门外等着就是。
冬日天寒地冻,冷风一股股吹来,似要把人冻成冰雕,俞礼一袭狐裘曳地,披散身后的墨发渐渐结了冷霜,此前他被那般折腾,身子本就还虚弱着,再遭此一劫,没一会儿俞礼就手脚冰冷,有些挨不住要晕倒。
执书刚把暖炉弄热乎,忙塞到主子手里,陪他一同站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卿府始终没有动静,而此前那个门牙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磕着瓜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外面主仆二人。
执书瞪了他一眼,搓着手跺了跺脚,侧头见俞礼依旧不动声色地站那,但唇已毫无血色,心疼得紧,提议道:“主子要不也试试,动起来会暖和些。”
俞礼咳了两声,眼前阵阵发黑,勉强笑了下道:“你这样动不行,得做体操,才能让全身血液流动起来。”
执书不解善问道:“何为体操?”
“体操为强身健体之所用。”正在俞礼跃跃欲试想大展身手一番,卿府的人总算来报,让他们进去。
俞礼松了口气,再不让他进去他真要被冻晕了。
一路被领到正厅,卿疆正坐在主位半阖茶盏喝了口热茶,待俞礼到跟前才抬眸看去,半是讥讽道:“哪股阴风把咱如日中天的少师大人给吹来了。”
“圣上的风。”俞礼关键时候还是得拿昭兴帝压阵,扯了扯嘴角,意有所指道:“卿将军真是威风。”
卿疆屏退众人,一脸冷漠:“你认为现在的圣上,还能使唤动本将?”
俞礼不想跟他多绕圈子,直接道:“你利用商炽养的黑猫给昭兴帝下毒这事,当真以为没人知道么?”
房中静得落针可闻,卿疆满是杀意地看向俞礼,俞礼稳而不乱道:“你从一开始就有了反心,之所以一直不反,是因为你没钱,没钱扩充私兵,没钱养兵千日,是以有了金陵贪污一案,你发现商炽查到你头上,新仇旧恨加诸一起,以至急不可耐地想除掉本家唯一的皇子,对吗?”
卿疆放下茶盏,冷飕飕道:“你知道的挺多,这皇城中,知道越多的人,命越不长。”
“黄泉寂寞,我死之前,总能拉上你们一些人垫背。”
俞礼勾起嘴角,一袭墨白衣被穿堂风吹得飞舞,声似惋惜道:“卿将军,放着好好的功成名就,何必当那乱臣贼子呢?”
卿疆屈起手指死死抓着桌沿,上好的檀木桌都被他摁出了五道指印,手背青筋偾张,发狠地道:“这就是少师俞明寂求人的态度?”
“求人?”俞礼冷得手脚僵硬,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事,沉声道:“我不求,卿将军直说,要得到什么,才肯出兵相助。”
卿疆眯起眼,正要说话,一道声音穿透墙壁刺了进来:“除非让我上你次!”
随后,一名清瘦的男子被小厮半搂着进来,散落的刘海下是一双充血的双眼,恶狠狠盯着俞礼,咬牙切齿道:“俞明寂,你可算落到我手里了。”
他神似癫狂,两袖下空荡荡的,正是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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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风声呜咽,卿府的正厅冷得犹如露天地,俞礼转身看向行至门口那人,微微挑眉,道:“挺敢想的啊,卿二。”
卿泷走到他面前,眼神似要将人吞吃入腹:“俞明寂,你还敢来!”
“你们卿府是龙潭虎穴么,有什么不敢的。”俞礼心底虽没底,但气势拿捏地十足:“看在你我此前共同效力太子的份上,我好心提点一句,不如仔细想想,太子爷刚下落不明,圣上就缠绵病榻,不觉得巧合吗?”
卿疆审视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病苛的瞎子,冷声道:“你想说什么,太子没失踪?”
“非也。”俞礼弯了弯眼眸,正儿八经地胡扯:“太子如今身在何处,是死是活我也不知,便再提醒一句,这等巧合下,商熔本不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为何急于求成,这背后,或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
他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卿疆也不是傻的,琢磨出其中的味,沉思道:“圣上是装病?”
俞礼微微一笑。
他可没这样说,这全都是卿疆自己脑补出的,与他无关。
走之前,俞礼特意在卿泷身边停顿了下,讥讽道:“想上我?你这辈子,大概也只能想一想了。”
嘲讽完,错身离开,余留阵阵冷冽的书墨香盘旋在鼻尖,让人心尖发痒,恨意难平。
卿泷额角青筋暴起,奈何双臂全失,甚至没有小厮支撑着他都站不稳,根本没法拿俞礼如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俞礼渐行渐远。
卿泷不甘道:“父亲,就让他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