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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忽然像寻常夫妻一样同桌吃饭,竟然有点不习惯。
一旁有侍女上前伺候,布菜添汤,二人安静地各自吃饭,不过片刻,秦舒窈实在有点忍不下去,觉得再不说点什么,就快憋死了。
“这是什么?”她用勺子舀起汤碗中某种半月状的白色东西,“仿佛没有见过。”
侍女还未答话,顾千山却大约是听见了瓷勺磕碰的轻响,先开了口:“长公主说的,是汤里白色的,有些像腰果仁的东西吗?”
“你怎么知道的?”秦舒窈奇道。
身旁人微微一笑:“这东西是江南物产,我猜想长公主是不一定见过的。”
秦舒窈听着他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你到过江南吗?”她问。
“我从前在道门修行,九明山青云观,正是在江南的。”顾千山唇边带着笑,“那时候我年纪还不大,夏天的时候,会跟着几个师兄一起去山间的湖里采菱角,在湖边就地剥了吃,有时候也带回道观里孝敬师父师叔。山下的集市里也有人卖的,多得很。”
哦,对,他是在那里修道的,那座道观的名声仿佛还相当的响,初见之时桃夭就向她提过,这也是他在帝京这样受人追捧,被誉为神算的原因。
只是她那时对他并不上心,转眼就忘了,从没想过多分几分心思去留意他的过往。
她对他,好像一直也没上过心。
秦舒窈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有些感慨。
她见到顾千山的时候,他已经是这副清逸出尘,活脱脱世外高人的模样,日常一言一行也都稳妥沉静,她有时候还在心里腹诽,这怕是修道修傻了,但她倒没有想过,他从前是个什么模样。
原来他也有过这样无忧无虑,甚至有些顽皮的少年时光,讲起来的时候,唇边也会挂着笑。
而顾千山似乎忆起从前,谈兴很浓,饶有兴致地对她说:“这个时候吃到的,应该是水红菱,颜色就像胭脂一样好看,剥出来的菱角也是脆嫩的,生吃也很清甜。若是到了八九月,再上来的就是老菱角了,用来煮汤或是磨成菱粉做点心倒很是软糯。”
他难得一口气说这样多的话,秦舒窈听在耳朵里,倒也觉得挺有意思。
她心想自己从前倒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印象里妈妈或者外婆总是煮过的,但总也想不起来去吃,没想到从顾千山的口中说出来,就像带着江南的水汽一样,很引人入胜。
只是她听着听着,忽然觉出是哪里不对了。
“你……难道从前是看得见的吗?”她脸上写满诧异,斟酌着问。
她前些时候,派手下的人去查顾千山,记得很清楚,他们说,他十五岁那年拜入师门的时候,就是双眼全盲的,只是再往前的事就查不到了,或许是流落街头的小瞎子也没一定。
但是,假如是生来眼盲的人,他不可能知道水红菱是胭脂的颜色,先前听她问的时候,也不可能立时猜到,她说的是汤里白色的,像腰果仁一样的东西。
那他分明,是后天才致盲的。
那会是什么原因?
顾千山被问到这样的话题,脸上却没有半分不虞,甚至连停顿也没有,好像她问的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家常话。
“是,但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微微带笑,“是在我入青云观之前。”
“你……”
秦舒窈迟疑着,不知该怎么说。
顾千山的眼睛好看,她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就忍不住在想,这样漂亮的一双眼睛竟然瞎了,多可惜。
因为他在她面前不蒙白绫,她仔细瞧过,他的眼睛完好得很,没有半点伤痕,除了眼神终究与别人不一样,空洞黯淡一些,其余几乎与常人无异。
她一直在心里隐隐好奇,他究竟是怎么盲的,是不是全无医治的办法。
但她此刻想问,却终究开不了口。
只是顾千山却好像读懂了她内心所想一样,平静地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十五岁那年,家里出了些变故,我喝错了药,弄伤了眼睛,家人放心不下,托人将我送到青云观拜师学道,也算是有个安身之所。”
好奇怪。
秦舒窈在心里嘀咕,这是什么人家,儿子瞎了眼睛,不能留在家里看顾着,反而要狠心送到山上去当道士。
但转念一想,或许也是迫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好歹有个地方收留,往后或许还能凭着道家本事混一口饭吃,就好像顾千山初来帝京时在街头算卦一样。
至于人家家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再多问下去,也就没意思了。
她看着眼前人沉静的面容,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家,不由怅然。
她又何尝不是与家人猝然分别,身不由己,在这陌生的地方独自生活,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和顾千山仿佛也有些相通之处。
只是这样的话,她却没有办法与别人说,连一个能倾听能排解的人都没有。
她忽然将手中筷子一放,扭头问:“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