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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得更加厉害。
然而此事她根本无法辩解,两权相害取其轻,索性心一横,她说道:“人偶的事,奴婢当真什么也不知道。奴婢不过是想着雪缎那么好看,才一时鬼迷心窍,想偷一小段回去,做个荷包香囊什么的。别宫的雪缎要么是整匹的,要么都已经叫做成了绣品,拿不走,只有姜姑娘那里有零碎的缎子,揣怀里就行,奴婢这才动了歪心思。奴婢当真不是有意要加害姜姑娘,望陛下明鉴!”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想出这么天/衣无缝的理由,也算口舌了得。
姜央都忍不住要为她鼓掌。
卫烬却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管她到底说了什么,从石惊玉手里接过飞刀,蹲下来,拿刀尖挑起她下颌,用最平和的声线,不紧不慢地说着最瘆人的话:“你知道东宫的门为什么是红色的吗?”
小宫人登时就哑巴了。
东宫的门为什么是红色的?宫里的门不都是一个颜色的吗?他这哪里是在问宫门,分明是在拿先太子的前车之鉴警告她啊!
她当即吓得涕泗横流,吞吞吐吐半天,却只会唤:“奴婢……奴奴婢……”
“怎么?还不愿意说实话?”卫烬手腕轻动,削铁如泥的刀刃便在她细嫩的脖颈儿划出一道丝线般的红。
“啊——”小宫人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往后缩脖,心理几近崩溃,什么也顾不上,只会惊叫,“是、是……”
“住手!快住手!”
后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桌椅碗筷翻倒声,太后蛮横地推开众人挤进来,因跑得太急,发上珠翠步摇都倾斜散落。
最是注重仪容的人,此刻却是完全顾不上这些,只盯着跪伏在地的小宫人,双目几乎是在一瞬间瞪到最大,指着人,“你、你……”却是半天也吐不出一句整话。
卫烬“啧”了声,嫌她聒噪,面无表情地瞭她一眼,冷声打发:“太后不必如此惊慌,害你的人已经抓到。接下来就交给朕,朕有的是法子让她招供,给你个交代,你只消回慈宁宫安静等信儿就成。”
说罢便扬手招来董福祥,要他送人回去。
可不等董福祥领命,太后就先截住了他的话,一正衣襟,强自镇静道:“不必了,此贱婢是出自哀家宫里,谋害的又是哀家的性命,理当由哀家亲自审问。陛下每日政务具万,这点小事,就不劳陛下亲自过问了。”
这点小事?
姜央眼底浮起讶色,方才发现巫蛊人偶的时候,她还骂骂咧咧,又是搜宫又是要押自己去慎刑司,跟个乡野疯妇一样,怎的现在真凶抓到了,她反倒冷静下来了?
卫烬也抬起头,凝眉深深打量她,半晌,哼笑揶揄:“太后这是良心发现,还是……”
话还未说完,太后便盯着他的眼,先开口:“哀家的兄长今年也快五十,似禁卫军统领这样的体力差事,他今后恐难都再胜任,还望陛下体恤,准他致仕归家,安度晚年。”
这话出口,不单是姜央,连后头那些赴宴的闺秀都吓了一大跳。
这是要把禁卫军辖制权,拱手让给卫烬啊!
禁卫军于姬家而言意味着什么,在场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那是姬家在皇城当中唯一的势力,倘若就这么轻轻松松让出去,无异于自断一条臂膀。
这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叫太后为她妥协至此?
满座窣声议论不断,穿梭往来的目光几乎裹不住她们心中的惊讶。
而视线当中的小宫人却仍是那副瑟缩模样,因惊吓过度,眼神甚至都有些涣散,全然瞧不出半点特别。
这就更加奇怪了。
卫烬也终于收起玩笑模样,紧敛眉目深深逡巡她神色,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像在掂量她这话的真伪。
“陛下考虑得如何?”太后直视他的眼,神色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其实也没什么好考虑的,这笔交易于陛下而言,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的确是百利而无一害。”卫烬笑,撑着膝头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飞刀,玩笑道,“可就是太诱人,叫朕信不实啊。不如这样,太后若是能把那玄甲兵的虎符,也一并交出来,朕应当就能相信,太后的诚心了。”
他口中的玄甲兵,乃是先帝用自己的私库,秘密豢养的兵马,非皇室之人手持兵符调遣不动,为的就是防止心怀叵测之人谋朝篡位。
三个月前,卫烬就是忌惮着这拨兵马,以及通州的姬家军,这才勉为其难与太后化干戈为玉帛。
在场众人虽说都是深闺中的女子,平素不过问朝政,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还是知道的。
一支皇城禁卫军,再加一支玄甲兵,倘若一气儿全叫卫烬攥回手里头,那姬家今后就真难再和他分庭抗礼了。
这何止是狮子大开口,都可以说是狮子一口吞了!傻子才会答应。
太后眉梢蹦得像抽筋,脸上的镇定之色随之龟裂开,两手捏实了拳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哂笑道:“陛下是不是有点太过得寸进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