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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模样,竟兼具憨蠢可爱,像没了牙的凶兽,在拼命跟她龇嘴舞爪。
他原来还会不好意思?
姜央像发现了新大陆,不仅没乖乖转回去,还来了劲儿,盯得越发起劲,逼得那团绯云都要烧遍他脸颊,底下人都诧异往上瞧,她才捧着袖子“噗嗤”一笑,将将罢休。
心头万千郁气,也随这一笑烟消云散,糖还未入口,甜味却是已然在心底蔓延。
说心里话,收到帖子的那一刻,她其实也是害怕的。能不怕吗?她再坚强,也不过十九岁,被强行丢在深宫里踽踽独行三年,一身细肉硬生生叫炼成了铠甲。忍着不哭,不代表她就真不会哭。
习惯了一个人扛下所有,她都快忘记,原来有人依赖,是这样令她欢愉的事。周身的铠甲,似乎都在一瞬间,叫他递过来的一颗糖给融化了。
她不再是一个人。
从今往后都不再是。
宴会才刚开始,太后千方百计骗她过来,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接下来还有什么在等着她,她也不清楚,却一点也不害怕。有他在身边,那些危险与纷扰好像都忽然散去了。
日头缓缓移来,他的身影被拉长到她身上,姜央悄悄往前挪了挪,将自己影子依偎进去半片。见他还在眺望太液池,并未觉察,她唇角得逞地翘起一点清浅的笑。
可就在她转过头之后,卫烬却是弯了唇。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无论过去多少年,被磨难砥砺得多顽强,心性依旧纯粹如初。
同初见时一模一样。
她那般迟钝,大约还以为当年那场梅花宴,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吧?其实不是的,早在那之前,他就已经见过她。
而那场梅花宴,也并非什么东宫择妃之宴,不过是他需要个恰当的由头,引她认识自己。
说白了,都是他蓄谋已久。
卫烬狡黠一笑,挺直身板,温柔地将那小小的人完全罩进自己影中,望着太液池边最后一株未谢的红梅,思绪不禁飘远……
第一次听说“姜央”这个名儿,是从他一位伴读口中。
倒也不是向他推荐什么美人,而是想求他帮忙,将他一位好友也收入文华殿,一块做伴读。问其缘故,也不是为读书,而是为了隔壁女学的一个姑娘。
问是哪个姑娘?那人便支吾了,红着脸嚅嗫:“她……她叫姜央,就是镇国公府的那个姜。人生得很漂亮,性子也不错,琴弹得也很好。”
大约是觉得自己这么一通说,很尴尬,还反问他一句,好缓解气氛:“太子殿下您知道吗?”
镇国公府他倒是知道,姜央就不知道了。
不过瞧他那害羞的劲儿,还有用词,当真叫人无语凝噎。好歹也读过几年圣贤书,平时吟个梅、赏个雪都出口成章,怎的轮到夸自己心悦的姑娘,就剩这几个俗词烂调了?出息!
他鄙夷地笑。
君子有成人之美,没多想,他便扬手准了。
然而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妙。本以为这该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姜央”这个名儿,熟料当晚,他就再次听说了她,还是从他母后口中。
为的是给他择妃。
“母后今日见到那孩子了,真真是个齐整的可人儿,娴雅,端庄,大方,哪儿哪儿都挑不出毛病。给你当太子妃啊,都是亏待她了!”
有那么好吗?连他都配不上?
他越发不屑。
“给你做太子妃好不好?”
“不好。”
娴雅、端庄、大方,不就是无趣么?
名门大家出身的闺秀,都是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言行举止都叫那些条条框框架死,走个路都恨不得拿尺子量一下。迈宽了,或是迈窄了,都能吓她们半死,好生无趣。
他最讨厌的便是这类人。
更何况已经有人打算提亲了,他作何还要跟人家抢?君子可不夺人所好。
于是这门亲事还没正式开始商议,就在母后的棍棒底下无情地夭折了。
后来,他是没再听人提起这个名儿,渐渐地,自己也差不多忘了。这份连昙花一现都算不上的孽缘,大约就这么结束了吧。直到那天,他第一次真正见到了她。
那个规矩、端庄、大方的姜央,正在跟她妹妹吵架。
两人应是得了母后的召见,到坤宁宫赏花。母后还在陪皇祖母礼佛,姊妹俩无事可做,便在潮音亭里练琴打发时间,弹的正是那首《梅花三弄》。
他例行去坤宁宫请安,正好就撞见这幕。
豆蔻年华的少女,模样生得确实好,担得起外头那些夸赞,甚至再夸狠些也不为过。至于曲子如何?他就听不懂了,不过还是能直观地感觉到,她弹得不错,至少比她妹妹好。
可是她妹妹好像不这么认为,白眼都快翻上天,“别弹了,弹了半天,还没哭好听。”
这话就过分了。
连他这个局外人/拳头都要硬了。
然而,他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