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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心里产生几分怪异的不适。
第六十四章
探监回家的路上吹了点冷风受凉了,当晚就感冒发烧了。
半夜烧得晕乎乎,我费劲地从床上爬起来煮开水吃药,平安被吵醒了就窝在沙发边上眯着大眼睛看我。
“你困了就进去睡呗,咱父子俩就不必上演这番父慈子孝的戏码了。”
我用脚推推他。
然后平安真就猛地从沙发上蹿起来回房间睡觉了。
呵,逆子对我的态度,简直像是陈九亲自生出来的猫。
我抱着烫手的陶瓷杯,摊开手看着通红的掌心。
钢笔字迹早就洗掉了,但掌心好像还是酥酥麻麻的。
我起身从茶几下面抽出那张名片,上面印着陈九的电话号码。
看一次就能记熟,但还是怕出错,我点开添加好友那栏输入手机号,跳出来的就是陈九新的微信号。
昵称就是他自己的名字,头像是事务所的招牌。
朋友圈公开可见,没多少内容,就是一些设计作品和建筑相关的。
原来这人的联系方式真的早就换掉了。
我翻了一圈保存了几张图。
这人看起来就是个无情的赚钱机器,这点倒是和五年前没太大变化。
这样的人你说他要结婚?刚知道的时候我还有点不知所措。
这会儿烧糊涂了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反而开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最后犹豫再三,我还是发送了好友申请。
然后抱着杯子回房间睡觉。
感谢这场感冒,让我回国以后第一次一夜无眠地睡到了天亮,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
我想起我的手机还丢在沙发上,我的鸵鸟心态让我不得不去拿手机。
毕竟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拿手机的时候手都有些抖。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一条系统消息。
靠!我抓着手机有点莫名的兴奋,给平安倒猫粮的时候都忍不住多倒了点。
“你爹还是靠谱。”
人逢喜事精神爽,上午工作效率都顺带着提高了许多。
中午收到了老萧发来的信息,说是要回清江了,回国也没给我接风,走之前请我吃个饭,问我有没有时间。
我和老萧之间没什么矛盾,只是因为当年发生的很多事太过突然,也或者说我们都需要时间去消化。
我了解老萧的性格,他不会真记我仇。
可人和人之间一旦很久不联系,即使存心想要挽回关系,不面对面交流也很难找到一个切入点。
我能感觉出来他也很费力的想要重新捡起这段关系,不然不至于上次和我坐在咖啡厅尬聊得如此明显。
但今天这顿饭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怎么都要等到他订婚的时候再见面呢。
我把地方定在了家楼下的餐厅。
我在他家打包过几次饭菜,味道不错分量也足,我记得老萧胃口很大。
今天不是工作日,我们都穿得比较休闲,我特地选了楼下的大排档,挑了个不那么严肃正经的场合,让氛围变得随意些。
“你们实习有双休?”老萧率先打开话匣。
“修周六,周日加班。”
我喝水缓解喉咙的干涩。
“怎么感冒了?”
“可能吹了点冷风受凉了,没事,今天请假了。”
“你现在身体素质这么差吗?”老萧讶异道。
我不小心吃了个花椒,正往嘴里灌水,闻言摆手道,“难得难得,刚回来可能有一点水土不服。”
“哦,最近降温的厉害,你要多注意。
这家鸡腿做的是真不错。”
“是么,那多吃点,一会儿打包一份带走,我平时全靠这家店养活。”
“我以为你在国外呆这么久,回来都自己做饭呢。”
“实习太忙了,我学校那儿还有作业呢。”
“找对象了吗?”老萧问。
这话题切的,见我没回话,老萧抬头看我,我无奈地耸耸肩。
这种情况老萧不会再多问了,但是话题也不能断在这里,我便主动切换话题。
“你,”我本来想问你是要和自己喜欢的人订婚吗?这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要是当事人都选择遗忘的事情,我又何苦再以此为切入点揭别人伤疤。
老萧见我欲言又止便看着我,我夹了个鸡腿到他碗里,“多吃点。”
断了五年的联系,不可能指望一顿饭就拉回到过去。
这顿饭大概也是我和老萧认识这么多年以来吃过最温馨的一顿了,没有互怼,没有争吵。
目送他坐车走了以后,我回家继续加班。
晚上睡觉前,发现感冒好像变严重了,可能是中午吃的有点辣,这会儿不光鼻子不通气,喉咙还跟着火辣辣的痛。
想着不耽误明天上班,我爬起来准备去医院挂个水。
打车去医院的路上,我考虑要不要抽空去考个驾照,要不然这出行也太不方便了。
我塞了卷抽纸在外套口袋,一边擤鼻涕一边找垃圾桶,喉咙里火烧火燎得痛,花椒害人。
***
“陈总,医生说最好是挂个水。”
“不用,南桥十二点的飞机。”
“南总那边我会去接机的,您还是留这儿挂个水吧…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
我开好单子去缴费的时候听到有点耳熟的声音。
我吸吸鼻子,耳道却跟着堵起来了。
回头看了一眼,却没见到熟悉的身影。
难道出幻觉了?
我坐在输液室打吊瓶,医院倒真是个全年无休24小时都很忙碌的地方。
耳边充斥着小孩的哭闹声,我闭上眼的时候感觉头痛欲裂,这操蛋的世界。
我忍了忍,最后还是妥协地站起身,提着吊瓶眯起眼睛环顾四周,试图找一个安静的角落。
还真就被我找到了,我举着吊瓶走过去。
这个角落还有个男人正在输液,上半身被一件衣服罩住,只露出一只扎着针孔的手,下半身黑色西裤配皮鞋。
整个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显然也是被这嘈杂的环境折磨得苦不堪言。
我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衣服口袋里掏纸巾擤鼻涕的时候,一张被我揉成团的面纸不小心弹到了他身上,发出很细微的动静。
我如临大敌,小心地把手凑过去,刚要把面纸捡回来,就被那只扎着针孔的手一把抓住。
“小偷?”衣服底下是倦倦地声音。
冤枉啊,你但凡把衣服拿开看我一眼,也知道我这样的人不可能干这事。
可确实是我打扰了别人,我先认怂,“误会误会,我面纸掉你身上了,对不起。”
这人力气还挺大,扎着针孔手上还这么有劲呢。
我话音刚落,抓着我的那只手顿了顿,然后松掉了手上的力气,不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