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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列,慷慨激昂道:“为皇上分忧,谋天下百姓之福,臣愿捐五十两。”
有了打头的人,其他官员七嘴八舌,都说要捐。
五十两、八十两、一百两……说什么的都有。
朱敬守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单手撑着头,闭眼听大殿上的朝臣报数。
众人说了一会儿,见皇上和庆王都没说话,渐渐安静了下来。
朱敬守缓缓睁眼,说:“一百两还好意思拿得出手?”
他扫视四方,视线所到之处只能看到一片帽子顶。
“打发叫花子呢?”
“本王出一千两,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朱佑樘满意地点点头,转头换上严肃的表情,对着下面乌压压的大臣,语气严厉,说:“朕每年拨你们俸禄,到头来爱卿们还真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五十两。”
“李大人呢?”
李广连忙跪下,半天说不出话。
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由大臣出银子了?该死的庆王,现在局势全掌握在他手里了。
“臣日夜侍奉皇上,实在是身无长物,唯有亲自前往监工,以报皇恩。”
朱佑樘还惦记着毓秀亭和天书,并未太为难李广,答应下他的请求。
“李爱卿,可莫要让朕失望啊。”
李广擦了擦头上的薄汗,称是行礼后退下。
此时局势已定,银子不用从国库中出,该是沐青天出场了。
“启禀皇上,臣有一计。”
朱佑樘面无波澜,好像早知道沐青天会有所行动。
“说。”
“庆王殿下的话并未全无道理,不如将两者结合,由京城富商自愿出钱,再加上大臣们的银两,足够凑齐五十万两。”
大臣队伍末尾有人小声不满道:“说的倒是轻松,那你准备出多少银子?”
朱佑樘眼神凌厉,准确地抓到了发牢骚的大臣。
“何人窃窃私语,不敢正大光明地说吗!”
谁都不敢应声,刚刚那个嘴快的大臣也在朱佑樘的视线下瑟瑟发抖。
“过了个年,朕倒有些不认识你们了。”
两兄弟一唱一和,压的那官员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求饶。
“臣,臣失仪,请皇上恕罪。”
“掌嘴。”朱敬守就看不得别人议论他的人,更别说议论到沐青天头上。
内侍察言观色,见皇上没有制止的意图,快步上前把人架起来左右开弓。
沐青天一直拱手躬身,没有看身后发生了什么。
等惩罚完,那个大臣也晕了过去,直接被拖出殿外。
“既然是臣提出的这个办法,臣当然也会捐。”
说到这里,沐青天不好意思地笑笑。
“臣祖籍苏州,父亲经商,攒了些银子。此次修缮断桥,臣愿捐出五百两。”
呵!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他们拿不出五百两,是没有人愿意为了修个断桥拿出五百两。沐青天这么开口,是把他们架到了火盆上。
“不仅如此,这五十万两不止是为修建断桥,还包括了功德像。”
“功德像?”朱佑樘来了兴趣。
沐青天掷地有声。
“所有捐过银两的富商和大臣,都能得到一座‘功德像’,由百姓供奉香火。”
在古代,能立功德像建功德庙,那是极为有面子和荣光的一件事。
不少官员都心动了。
他们年事已高,几乎没有再升迁的可能,如何在史书上留名?可要有了功德像,就能流芳千古。
朱佑樘满意地笑了,说:“还是你聪明。”
“就按沐大人说的去做,各部不得有误。”
“皇上圣明。”
下朝后,李广面色阴沉,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沐青天。
“沐大人,关于断桥修缮一事,本官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可否移步?”
马文升站在远处望了眼,收回视线,手下摩挲拐杖的频率更快了。
“今天的朝廷,真是暗流涌动啊。”叶淇走上来叹息道。
“你觉得,其中有几方势力?”马文升问。
“两方。”叶淇看起来挺高兴,“这下不用从国库出银子了。”
马文升沉吟片刻,舒展开眉头。
——
“朱敬守的事,你怎么没说。”
李广是来兴师问罪的。
沐青天装作惶恐的样子,说:“这件事我从未与他说,按理他不该知道的。”
李广脸色越来越难看。
难道是皇上?
不,不应该……天书重要,皇上不会告诉朱敬守这件事的。
沐青天偷瞄李广变幻莫测的表情,使劲憋着笑。
还是他家沐夫人对李广了解得深,只靠几句话就勾起了他的疑心。
“大人,有句话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
“今日皇上不在意您不捐钱,可将来若想起来,谁都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这也是李广担忧的。
“此事本官再考虑考虑。”李广疲惫地坐回椅子里,“你说的功德像,是怎么回事?”
沐青天笑笑,说:“庆王从中作梗,臣急中生智,提出功德像,具体的还没有想好。”
“你做的不错。”
修桥捐钱的消息传到京城,那些富商的脸都绿了。
他们又不像朝廷里那些大臣,高风亮节的。商人一直都是低贱的,他们已经丢失了地位和名声,只能努力赚银子,来填补心里的不平衡。
“什么狗屁功德像,我呸!”
“听说是一个姓沐的大臣提出来的。”
“快,快,带点好东西拜访。”
柳归舟看着桌子上堆成山的拜帖,跟儿子大眼瞪小眼,全都摸不着头脑。
顾帆第二天就点家兵守在沐府门口,不放任何一个人进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过多久,他们就打听到沐大人其实住在王府里。
沐青天来者不拒,话题一直往捐钱上引。如果对方说不愿意捐,他马上板起脸,态度也敷衍起来。
“真是欺人太甚!”
京城商会,十几个商人员外聚在一起,商讨对策。
“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咱们不如雇个杀手。”其中一人做了个“斩”的动作。
“不妥。”
“袁老,您说。”
“咱们能在皇城里做生意,倚的都是天子的光。皇上没阻止,要是沐大人此时暴毙,你们几个谁都脱不了干系。”
大家听过之后,觉得会长说的有理,都愤懑不平可又无可奈何。
袁老捋了捋胡子,笑呵呵的。
“不能除掉他,还不能给他找点不自在吗?”
仅一个晚上的时间,京城商会的各个商家就改了口,挣着抢着要捐银子。
不过有个“条件”——他们感谢沐青天修缮断桥和建功德像,非要请沐青天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