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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得令后一拥而上,阿颜看着涌上来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暗光,正想出手时却瞥见不远处奔来的一道身影。
一个打手碰到了她的后背,她借力顺势倒下,面朝那人来的方向大喊:“救命!救命!来人啊!救命!”
也不知道她是穿了什么衣服,任由打手撕扯,就是扯不烂,一点儿都没露。
“住手!!!”崔瀚看见阿颜被欺负,目眦尽裂,随手抄起路边的木棒就冲进了人群中。
南市的大家都知道崔瀚和阿颜关系不一般,纷纷为他让路。
管事摆摆手,打手立刻退开。他迎上去,带着三分敬意七分凉薄。
“什么风把崔大人吹来了,您近日可好?”
崔瀚喘着粗气,一把拉起阿颜护在身后,抖着细胳膊抬起木棒对准管事。
“当街强抢民女,你醉花院好大的胆子!”
“诶呦。”管事拍手跺脚,讥笑着看着崔瀚,“大人您公务缠身,怕是忙忘了,她哪里是什么良家女子,更算不得‘民女’。”
崔瀚见管事不怕他,眼神中多了些慌乱。
“大人,咱们都知道这阿颜姑娘是您的相好,可您也不能坏了规矩吧?”
阿颜本不是崇明县的人,几年前落难至此,误打误撞进了醉花院。醉花院虽然是青/楼,但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楼中女子要么是犯女官/妓,要么就是自愿入门的。可一旦入了门,就再无脱逃的可能。
醉花院本来只是收留阿颜一段时间,等她休养好之后就让她离开。结果其中一个小厮起了歹心,无意间发现了阿颜包袱里的奴籍。
碰巧崔瀚随姚经道来逛,撞见了这件事。崔瀚对阿颜一见钟情,看她气度不凡,想必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他不忍阿颜流落至此,就借了姚经道的面子帮了阿颜一把,带她出了醉花院。
崔瀚帮阿颜开了个豆花摊,还托人情让南市一户人家赊了间房给她住。崔瀚悉心呵护着,起初阿颜还有所防备,后来或许是被他的真诚打动,主动与他亲近起来。
醉花院老板不乐意——白养阿颜那么些天,好吃好喝地供着,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打听到豆花摊的位置,他三番五次派人去闹,要把阿颜捉回醉花院。崔瀚觉得这么下去不行,咬咬牙去求姚经道帮忙,代价是为他做了很多不光彩的事。
有姚经道和崔瀚护着,醉花院的老板就算再不乐意也不能明目张胆上去抢人了。如今姚经道失势,新来的沐大人听说是个刚正不阿的。他崔瀚难不成还能手眼通天,继续护下去?
“此事疑点颇多,必须等本官上报沐大人后再做决定。”崔瀚想方设法拖延时间。
管事没忍住大笑出声,半天都停不下来,眼泪都笑了出来。
“大人,咱们又不是要杀了阿颜姑娘,您以后若是想见,常来来醉花院就行。老板说了,给您便宜价。”
“胡闹!”崔瀚又羞又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大人想对簿公堂?”管事也懒得再跟崔瀚废话,“人,今日咱们肯定是要带走的。”
见打手又围了上来,崔瀚拉着阿颜一步步后退,直至退无可退。
“我跟你们拼了啊啊啊啊啊!!”突然,崔瀚举起手中的木棒,发了疯似的向前冲。
沐青天正在花园里喂鱼,就听县衙里吏典来报。
“不好了大人!崔大人在街上跟人打起来了!”
沐青天手一颤,半盒鱼饵全都撒进塘子里了。
朱敬守淡定地帮他收好盒子,对吏典说:“派人去镇乱。”
“要抓吗?”
“不能抓!”沐青天急忙道。
“是。”
还没开始撮合,怎么就出乱子了?真是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吏典抵达,压住了拿着棒子敲红了眼的崔瀚。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文弱的崔大人,发起疯来也是不遑多让的吓人。
醉花院再次铩羽而归,管事回头盯着崔瀚恶狠狠道:“你等着,我一定会如实禀告沐大人!”
阿颜站在最后面,垂眸看着被压在地上的崔瀚,悄悄从人群中隐去。
“崔大人,多有得罪了。”吏典疏散完人群后就放开了崔瀚。
“是本官得谢谢你们。”崔瀚摇头,站起来拂拂衣服上的尘土,向四周张望寻找阿颜的身影。
“那大人,小的们就先回衙门了。”
“好。”
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阿颜,崔瀚高兴又失落。逃了好,没被抓去醉花院都是好的。
他太没用了,护不住阿颜,就连打架也打不过别人,还让阿颜看到那么不堪的画面。崔瀚失魂落魄地站在街口,下定决心往县衙走去。
沐青天在书房坐了一天,不是跟朱敬守聊天就是翻以前的案宗。直到傍晚他才等来自己要等的人。
“大人,崔主簿求见。”福宝在门外说。
“让他进来。”
崔瀚一进门就跪在地上,低头一言不发。
沐青天好笑道:“要见本官的是你,沉默不语的也是你。”
今天的事让他有些生气。身为县衙主簿,一个有品级的官员,居然当街斗殴。此等做法,置衙门于何地?简直离谱。
“下官有罪,但凭大人发落。”
“好!”沐青天怒极,猛拍桌子站起来,“好一个‘铁骨铮铮’的好儿郎,不仅敢跟人斗殴,还敢认罪了,不错!有骨气!”
朱敬守走过来瞥了崔瀚一眼,用手抚上沐青天的背给他顺气。
崔瀚生性软弱,从不与他人争抢,这次为爱大打出手已经是极限。事后他后悔过,但也只是后悔没有将那些人打得再也起不来,而不是后悔帮了阿颜。
主簿肯定是做不下去了,等沐大人处置完,若他还活着,就带着阿颜远走高飞,浪迹天涯。
“为何斗殴,从实招来。”朱敬守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荒山山谷,大当家罕见地召集了所有寨子的寨主。
“大当家,这么晚了,您叫俺们来是有什么事?”墨脸大大咧咧地说。
他的脸上有一块很大的墨字刺青,故而被叫做“墨脸”。
男人没开口前,堂下吵吵闹闹的,各寨寨主横刀吹嘘着最近的收获,谈着哪家的姑娘最贴心。
“最近……”清冷的声音响起。
堂下顿时鸦雀无声。
“庆王似乎盯得紧了些。”
另一个骨瘦如柴的矮个子站出来,对主座上戴着面具的男人抱拳道。
“遭难的都是我手下的小寨,弟兄们悉数被擒了去,这庆王实在是可恨至极!”
“呵。”
“铁老三,上月初八,你在何处?”
上月初八,他背着大当家偷偷劫了一家娶亲的车队,杀了新郎,还抢了新娘子上山。
墨脸不满道:“大当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