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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墙头,嘴里叼着一根极细的河边嫩柳的枝条,轻佻的问着墙下绣花的我。
清秀的脸庞是满满的肆意与洒脱,让人羡慕不已。
于是,我问他:“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像是听到了极为诡异的事情,少年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呐呐道:“你没有出去过?”
出去?
“小的时候是有出去过的,但是,久远到我都不记得了啊,外面,一向又是怎样的呢?”
“啧”
我听得那人努了努嘴,接着,便向墙下的我递出手来。
微抬双眸,那时的我啊,眼神还是少女时的澄澈,也不知道,就是这场墙头墙下的邂逅,葬送了我一生。
没有过多犹豫,将手中的绣帕放下,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手中,细细想来,他留给我的,最温暖的也不过这场邂逅中温暖的手,再无其他。
阿爹是镇上书塾的先生,也是他的老师。
但阿爹还未辞官以前,曾是前朝的尚书,一朝天子一朝臣,属于阿爹的时代已经过去,如今于时光中苟延残喘的,不过清水镇上的杜老先生一家。只是,阿爹说,他家与我结下这门亲事,也不过是看上阿爹遍布江南的学生,于他家,我父女二人也不过他大哥步入朝堂的垫脚石罢了。
于是,我许了他,一个闻名江南的浪荡子;他配了我,江南小镇上一个落魄的贵族之女。
他是不甘的,我一直都知道。
谁也不知道,起初,我也是不甘的,只是,我向来没有反抗阿爹的勇气。他家需要借助阿爹的关系网,阿爹,又何尝不是在依附于他家?这乱世颠沛流离中,谁也不能保证,今天的朝堂,一夜之后,坐镇的仍是昨天的君主。
总归啊,阿爹也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学究罢了。
后来啊,从他攀上我的墙头、带我走出去后,我想,我到底是不能再说些什么了。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想,我是醉在了那双修长、带着浓浓热意的手里。
我知道,他一向是不爱我的,只是把我当做朋友,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办法摆脱这场枷锁。于他,这场婚姻、还有与他结婚的我,不过一场枷锁。
不是不伤悲,只是伤心过了,也变得执着了,于我,他早已成为执念,融入血液、刻进骨髓。
有好几次他闹出的动静太大,阿爹甚至都放弃了。
经久的岁月里,我仍记得那晚阿爹眼里的悲悯,大概,他是早已算定了结局,只是,爱了便是爱了,从我踏上这条路开始,再不能回头。
这世间千事困难万事不易,最难的、也不过输给爱情的女子,再也收不回那颗炽热的心……
那时,他还没有喜欢的人,我总以为,我有机会,他不爱我,但也没爱上别人,只要在他身边的一直是我,哪怕最后只有友情、亲情,但只要能与他在一起便好。
于是,我义无反顾,就这样许了他。两家的日子就这样定了下来,从十三岁墙头初见,直到二十岁仍待字闺中,七年的执念相思,我以为,我俩之间注定了结局,总归,嫁给他的是我,娶了我的是他。
尽管,因为我的沉默而促成我俩的婚事惹恼了他,两个多月不曾来见我。
阿爹告诉我,近来他颇喜欢往镇上的酒肆跑,这两个多月来没再回金陵城,却是都住在那座酒肆里。
阿爹还说,他看上了那家酒肆的酒娘,二人日日耳鬓厮磨,怕是早已做了越矩之事。
尚在闺中的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如何知晓外面那些女人的厉害?况且,在我眼中那么完美的他,又怎会看上那般的女子?
对此,我不过淡然一笑,继续绣着我的花,只喜欢嫁给他的那天,我亲手绣出的嫁衣,能让他一眼惊艳。
尽管,我不得他的欢心,也没那个本事,让他初见惊艳。
后来,说的人多了,我的心中也越发慌乱起来,火红的嫁衣上沾染了几多血滴,似红梅绽放,发出冰冷的幽香。
细细想来也不过一阵悲哀,于他,我向来没有什么底气,所依仗的,也不过两个家族的势力。
又隔了数天,他来找我,却是求我,他说:“绿腰,你知道的,我向来是把你当朋友看待,桃娘是我喜欢的人,你去和先生说,你不要嫁我,先生素来疼你,定会允了你。”
桃娘?
想来这便是那个酒肆里的女子,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不由得苦涩一笑,你只知此刻你对她一番情真意切,那我七年来的苦守与相思,那又该怎样说得清楚?
向来这场戏里只有你我,此般,你又让我如何抉择?
绿腰(完)
我笔下的相思,都被看做无病呻吟,那些属于我的风花雪月,不过赋予说书人……
终究,我拒绝了他的请求,因为,爱情的羁绊里,终究容不得我退缩。
于是,自他走后的第一天:想他,无心绣花;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