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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宁瞪着猩红的眼睛,厉声质问他,“你杀了太子,怕殃及邑国,所以就栽赃嫁祸给了将军府吗?”
她的情绪激动,眼眸里的恨意毫不掩饰。
燕不易歪着脑袋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镂金的凤冠正中心是一只展翅凤凰,凤凰的喙里垂下细细的流苏,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前轻晃。
“看来你知道了。”他轻轻开口。
燕不易伸手将她额前纠缠在一起的流苏解开,“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这事儿可不是我们干的。顾远山虽夺了燕州,邑国对其恨之入骨,但也从没想过在朝堂权谋之上陷害他。”
“不是邑国,那会是谁?”
顾时宁的脸上露出怀疑,像是想要将他看穿。
燕不易挑起眉,颇有深意地盯着她像小兔子一样通红,不曾掩饰恨意的眼眸。
他倾身凑到顾时宁的耳边,不无恶意地说:“那就要去问问你的好哥哥了,顾长於如今可是歧国震慑朝野,手握兵权的丞相大人。”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你猜——他是踩着谁的尸体登上高位的呢?”
歧国太子被杀,像是被点燃的导索,引爆了顾长於潜藏在暗流之中的势力,这一头蓄势已久的猛兽,终于露出了他锋利的爪牙。
顾时宁猛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恨意愈加浓烈,好像在透过眼前的人,看向另一个人。
她一把想要推开靠近的燕不易。
燕不易敏锐地扣住她的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刃,利落的割断了绑缚她的绳索。
“好好休息,不想再被绑起来,就乖一点,你逃不掉的。”他不再多说,负手转身离去。
客房的门被阖上。
顾时宁一动不动坐在床塌上,手里揪着衣裙,一身喜服红的刺眼。
燕不易哼着小曲儿,步调轻盈地去了天字号房。
顾长於踩着谁的尸体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辛辛苦苦培养的细作,一半折在了侍郎府找主子要的人,一半折在了此次运送顾时宁出城的路上。
那个男人,像猛兽一样警惕,更是像猛兽一样紧追不舍。
顾长於为了找他这个妹妹,翻遍了整个都城,封了整整五天的城,若非实在扛不住民众的压力,也不会让燕不易有机会逃出。
在他发现原来自家主子费尽心思要找的小丫鬟,和他们几次三番潜入歧国要找的凤主是同一个人时,更是觉他的这些细作死的不值。
他敲了敲门,耳朵贴在门缝听里头的动静,直到里面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进——”
燕不易推门进入,像是进入一片危险领地,谨慎小心。
房间里的光线极暗,窗户被关的严丝合缝,挂上了厚厚的遮光帘幕。外头明明艳阳高照,在这间房里二十四小时都是黑夜,就连温度也比门外要低一些。
宽敞的空间里,除了角落里的床塌,没有其他的家具陈设,空空荡荡。
木质的地板上铺满柔软的白色地毯,燕不易的身体紧贴着门,自觉的绝不多迈一步,要是踩脏这位主子的地毯,他这双腿离废就不远了。
地毯的正中心,摆着一盏低矮的雕花青铜灯,灯柄上盘绕着一条通体漆黑的蛇,它的眼睛呈现出诡异的金色,浑身散发着死亡可怖的气息。
凌屿赤着脚,坐在地上,两条长腿随意的摆着,白皙修长的食指伸到黑蛇的嘴边。
黑蛇发出嘶嘶的声响,伸出细细粉色的舌头,在他的指尖轻舔,倒像是在讨好眼前阴测测的少年。
“她就是凤主?”凌屿的声音很有少年感,却格外的阴冷。
燕不易缩了缩脖子,点点头,“要不是永庆帝突然给太子赐婚,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找到人,没想到竟然是顾远山的女儿,真是缘分。”
凌屿想起丢了燕州以后,被那帮老臣逼着写的《罪己诏》,看似无害漂亮的眸子里,浮起阴森的寒意。
黑蛇灵敏地感知到面前少年的变化,缩回了身子。
凌屿一把掐住想要溜走的黑蛇的七寸,“父债子偿,孤可要好好招待她。”说完他的手掌用力一捏,黑蛇绷紧弯曲的身体瞬间僵硬没了气息,很快像垃圾一样被丢在地上。
燕不易看着脚边的死蛇,打了个寒颤,他家主子真是越来越暴躁,“那臣下去安排,明日启程回宫?”
凌屿低垂眼眸,盯着扑朔明灭的灯烛,伸手在火光上来回晃动,感受炽热的灼烧感。
好想姐姐啊,好想把她搂在怀里。
若是让他找到人,一定要将她关起来,再也不让人抢走。
至于她从前的主子,便剁成肉泥喂狗。
燕不易站了许久也不见他开口,像是早已习惯,默默弯腰捡走地上的死蛇,倒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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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宁安静地趴在客房的窗户旁。
客房的位置在三楼,整座客栈把守森严,窗外的景致陌生,俨然不是歧州。
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呆了许久,从白天到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