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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帕落下之前,她只来得及看见顾长於倏地放大的瞳孔和紧锁的眉心,没想到那样一个冷静沉稳的人也会有如此惊慌失措的表情。
“阿姐——”
“宁儿——”
顾家的两个男人齐齐喊出声,焦急激烈。
挟持她的黑衣男子一记手刀打在她颈间,顾时宁痛得一下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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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轱辘轱辘的在转,不疾不徐,行在满是石子的路上,不断的上下颠簸。
顾时宁感到身体上下晃动,悠悠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喜帕贴在脸上,冰凉细滑。
她浑身像是木头一样僵硬,不知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刺鼻的异味,像是什么东西正在发酵腐烂,令人作呕。
顾时宁躺在一个狭小密闭的空间里,身下是硬邦邦的木头,上方亦抵着一块木板,鼻尖时不时擦过木板。
她想要张嘴呼救,却发现嗓子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应是被下了哑药。
也不知道是永久性的还是暂时性的。
顾时宁想要伸手替自己把脉,才发现身上也被扎扎实实捆上了绳子。
她的思绪万千,脑子里闪过许许多多亟待解答的问题。
马车不知颠簸了多久,渐渐放慢行进的速度。
“停——”叫停声隔着四周的木板传来,“出城人员、马车、货物一律需要检查。”
马车夫卑微讨好道:“这位军爷,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毕竟逝者为大。再说这城封了五天,尸体都沤臭了,要是开棺检查,小的怕恶心着军爷。”
顾时宁默默屏住呼吸,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呕吐欲,感情她顶上压着的是具尸体,难怪味道那么冲。
持长缨的守城侍卫露出迟疑之色。
“开棺。”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不容置疑的说。
侍卫望向来人,赶忙低下头,恭敬地行了个军礼,“顾大人。”
顾长於身着绛紫官服,应是一下朝就径直而来,他的面色阴沉,薄唇紧抿,漆黑的眸子藏着肃杀之气。
侍卫感到一股逼人的威压,不由暗暗庆幸,还好刚才没有接车夫悄悄递来的行贿银子。
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顾时宁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张了张嘴,发不了声,也动不了,传达不了任何的信息。
厚重的棺材盖被打开,新鲜的空气涌入,顾时宁眨了眨眼睛,微微紧手,好像在期待什么。
顾长於盯着面目全非的尸体来回审视,眉心蹙起,眼眸锐利。
“长於哥哥。”一道温雅的女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是苏昭昭的声音。
顾长於向一旁侍卫眼神示意,让侍卫接手继续检查棺木。
“你怎么来了?”
苏昭昭抬起头仰望着男人如刀削精致立体的侧脸,柔和地说:“长於哥哥你为了先太子的事情已经五日没有合眼,这守城的工作就交给手下去做吧。”
顾长於的目光仍旧落在那口棺材上,侍卫正趴在棺材口用长缨枪柄探进去戳弄,抬起尸体查看。
苏昭昭见他没在认真听自己说话,继续道:“如今逆贼顾远山已经问斩,顾夫人畏罪自尽,顾家姐弟定然插翅难飞。幸好你与顾家已无关系,否则也会被牵扯进这谋害先太子的大罪里。”
苏昭昭知道顾长於过去恨透了将军府,故意提起此事讨他欢心。
顾长於闻言,果然眼眸幽幽转向她,漆黑的瞳孔深不可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昭昭被他看的害羞,垂下眼睑,离他更近一步,红着脸小声低语,“阿昭做了少爷最爱的莲花酥,我们回去吧。”
半晌,顾长於淡淡‘嗯’了一声,两人肩并肩的离开。
棺盖敞开着,他们的声音格外清晰。
侍卫见长官走远,暗自松了口气,捂着鼻子草草结束检查,挥一挥手,“过——”
厚重的棺盖被重新盖上。
顾时宁的双眸呆呆凝视眼前更深的黑暗,好像还在确认刚刚听到的话。
她的背后发麻,全身上下像浸透在冰水里一样彻骨。
苏昭昭她说了什么?
什么逆贼,什么伏法,什么自尽,什么在逃?
顾时宁躺在一片黑暗里,宛如坠入无边无际的深渊,绝望铺天盖地向她席卷而来。
眼泪像是泉涌一样止不住,打湿了她脸上的喜帕。
她想要挣脱束缚的绳子和这一方天地,想要大喊,想要质问,可她不能动作,发不出声。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抠出了道道血痕,鲜血淋漓。
脑子里闪过顾爹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日后你嫁入东宫,切记夙夜谨慎,勿违君命。”
夙夜谨慎,勿违君命。
顾远山一辈子忠心耿耿,不曾有过任何非分之想,怎么可能会去做谋害皇储的谋逆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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