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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看不出来,但张趋庭写完这句,周遭已经被下了妖法,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空间来,他以为自己好好答了题,实际上,都是幻景,所以你会看见一张白卷。”
考完,张趋庭辗转良久,用所剩不多的钱资买通公馆的小吏,扔了一封书简在太子居处,科举舞弊,祈君明鉴。
“原来是他。”梦尘啧啧感叹,“果然,亏心事不能做,否则真是不得安宁。”
纪眠风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放榜那日,张趋庭的心情很复杂。先喜,喜自己终没有铸成大错,再叹,叹自己寒窗多年,才学粗浅,竟不能中举,回到客店,更是悲从中来,想自己落第,母亲的药钱定是没有指望,前途已然灰败一片,穷途至此,痛不欲生。
忽而目眩神迷,闻得女子轻唤。
“官人,官人。”
张趋庭睁眼,已是自家小屋,有女子将他摇醒,笑道:“官人读书入了神,阿梁为官人温一碗茶来。”
“官人?”
张趋庭茫然,拦住那女子的去路,再三追问,那女子被他问得微微红了脸,却也说清了原委。二十一年秋闱,他母亲再三筹措,终于凑了路费,而他不负所望,得中举人,风光还乡,不仅有钱治好了母亲的病,还有媒人说亲,娶了这位名唤阿梁的女子,不久,候补得了县学的小官,教孩童启蒙读书。
阿梁听他说完那个梦,笑着偎在他怀中,“官人是君子,怎会有冒名替考的事?这梦不好,阿梁不听。”
阿梁是个温柔懂事的妻子,自嫁进门,对母亲从来恭谨,母亲也喜欢她,阿梁总会折一枝山野的无名花木,放在他的案前。他在屋内读书,她在院外浣衣,察觉到他的目光,便冲他微微一笑,复又低下头去。
他渐渐忘了那个凄凉的梦,从此岁月如饴,平淡回甘,他和阿梁生儿育女,侍奉母亲,一晃,便是无数的光阴过去。
张趋庭出门在外,阿梁抱着琵琶,坐在院中轻轻地拨。
“妖君,吃茶么?”
梦尘挑了挑眉,“你修行不错,能看到我。”她走上前,平淡地开口:“是打一架,还是你直接跟我走?”
女子笑了一笑,“阿梁可打不过妖君。”
“你很有自知之明。”梦尘在她对面坐下,倒了杯茶,“那聊会儿天?”
“好。”
“为什么让他交白卷?”
“阿梁想着,官人是君子,其实不愿做这样的事,便自作主张了。”
“那你阻止他参加考试,不是更简单?”
“秋闱乡试,英才云集,官人心里一定是想去见识的。”
“后来你发现,这事对他的影响不小,索性直接筑了一个梦境,将他困在其中。”梦尘叹息一声,“阿梁,凡人有凡人的道,虽说人妖殊途,可也不绝对,你若真想伴他,只能用人的方式,不能用妖的方式,此间区别,你可明白?”
“人世已然无望,何必归去,苦苦一生。”
“苦也好,乐也好,都要他自己一步一步地走,何况,未至终结,谈何无望?人是如此,妖也是如此,修行未到,只有自己咬牙磨炼,而你为了延续梦境,想用旁人的性命为养料,此一错,乃弥天大错。”
“阿梁知错,但阿梁不悔。”
梦尘脚下生出法阵,阵中光链数道,已慢慢缠上阿梁的周身,她启唇,如有百人同声,乃是涂山历代妖君之音,渺渺茫茫,振聋发聩,“涂山首律,警以万世。杀心妄动,永偿其债。”
远处,张趋庭正归家,见此景象,不知何事,脚下疾奔而来:“阿梁!”
阿梁闭眸不答。
阿梁,卿忘我耶?
“官人送我的琵琶,还没有弹成一曲。”阿梁抬眸看向梦尘,“素闻妖君善音律,可否指点一二?”
梦尘微微俯身,引着阿梁的手,奏起《远别离》的古曲。前奏未完,阿梁的身影已消散,她笑得温软,无怨也无恨,“阿梁学会了……”
幻景崩塌,梦尘手中,唯余一面铜镜。
张趋庭醒来时,见到房中站着两个大活人,着实有不少的惊吓,“纪贤弟?这位是……”
纪眠风淡淡地道:“纪夫人。”
张趋庭连忙起身行礼,“夫人见谅,上回原该是见过的……”
“没事没事。”梦尘笑得和善,“听说你闭门不出了几日,我和小郎君担心,特来看看你。”
“几日?原是,原是如此……”
梦尘问他:“如此什么?”
“我……做了一个梦。”张趋庭似说至动情处,竟有半晌的静默,“梦里,有个人很爱我。”
纪眠风一哂,“天下又岂少梦中之人?”
梦醒以后,唯余苦痛。张趋庭想起几乎无望的前路,脸色越发灰败下去,“如此还乡,定然是……”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纪眠风提步离去,“下次见我,用你堂堂正正的名姓。”
张趋庭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