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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而来,笑得幸灾乐祸,“这不是涂山的妖君吗,天下间,是谁这么厉害,把你弄成这幅样子?”
她笑了,“天下间,只有我自己这么厉害。”
狐尾铸成的法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接下来的数年,实在是一段凄凉的回忆,被妖报复,被人逼迫,梦尘看得忍无可忍,虽然妖力尚未全好,还是抬手劈出一道妖风,将眼前的迷障打碎成粉末,大梦初醒,仍是客店的小房间。
“尘儿。”
梦尘一个哆嗦,这才想起纪眠风,虽说他好像一直就坐在她身旁,她扭头,眉目透着森森的寒气,“住口。”
纪眠风的脸色好像比那日还要惨白,他固执地盯着她,青紫色的唇颤抖着,仍然叫她的名字,“尘儿。”
梦尘想起身,“我送你回去。”
捉妖的事,改日再说好了,毕竟眼下的纪眠风,比妖难缠多了。
纪眠风拽住她的腕,另一只手撑着地面,身子已痛得弓起,胸膛剧烈地起伏,他的手也在颤抖,梦尘咬了咬牙,冷冷道:“不要以为每次生病,我都会心软。”
纪眠风拼命喘息,说不出话,一双眼却死死盯着她,除了绝望,还有点别的什么。
别的什么……
梦尘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很多年前也是这样,小孩子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想说些“别的什么”……
别走。
这一回,她看懂了。
为什么这一回,她看懂了。
梦尘用妖力拂开他的手,推门便要走,然而迈步的腿却怎么也踏不出去,现在不是与他计较前尘往事的时候,布阵的妖尚未显形,那妖既能差点吞了她,没了法器庇护的纪眠风更是危险,若她此刻袖手离去,实在有愧涂山的门楣。
“冤孽。”
梦尘扶起纪眠风,照顾他照顾得已然得心应手,地上本就冷气重,此刻纪眠风身上更是寒凉,梦尘探了探他的脸,又握了握他的手,“慢一点,我扶你去床上休息。”
纪眠风全部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她身上,幸而她并非寻常女子,不至于太过吃力,她记得若咳得太久,他的肩背亦会随之疼痛,她扯过被子,一手揽着他,一手沿着他的肩背慢慢按去,“疼不疼?”
咳嗽有所缓解,纪眠风的胸膛重重起伏,勉力开口,声音低沉嘶哑,听上去有些悲伤,“对不起。”
梦尘微微一愣,“为的是哪件事?”
“……”纪眠风眼底满是黯淡,“你说的那些话,可有一句真心?”
梦尘又是一愣,“哪些话?”
我喜欢大人,偏偏就喜欢大人。
大人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我要与大人天涯海角,朝朝暮暮。
梦尘想起来了,她摇了摇头,“没有,一句都没有。”
纪眠风似乎是笑了一笑,眉眼间似有落魄风雪,“也是,这才像你。”
真是无意义的废话。梦尘没再接言,见他像是缓过来了,遂闭目调息,一炷香满,她起身,想了想,又回头,在纪眠风掌中放了一小截梨树木枝,接下来说不准有一场恶斗,还是护着这个凡人一些,“拿好,辟邪的。”
不就是回溯蜃景么,梦尘蹲下身,右掌轻拂地面,“日月照临,鉴于四方,以筑彼境,以窥其心。”
妖风四起,吹散眼前,只见清溪小村,瓦屋茅舍,三两书生立于阡陌,扬声笑唤:“又不是闺阁姑娘,还要人催妆不成?快走快走,迟了夫子要罚的。”
张趋庭对镜理衣,虽穿得贫陋,却整齐不苟,“先正衣冠,后知礼义,君子之心当如是。”说罢,方有一笑,整理了笔墨,随众人而去。
因家境着实不堪,未有功名,张趋庭虽二十有余,仍未娶妻,家中只有一老母,强自支撑着下田,换来薄资以供读书,当朝赋税混乱,朝廷征课但令缴钞,民间钞价,不值铜钱一文,然而官府逼迫,民以大困,本已拮据的日子越过越穷,乡试在即,路费未齐,老母累得病倒在床,张趋庭立于屋内,但见家徒四壁,唯剩一柜一盆一镜。
当地的土财主找到他,“听说你书读得好,小儿今年乡试,你若肯替他,你娘的药钱,我出。”
归家,临镜,久审己容。
君子之心,何谓君子之心,孝亲为君子,行正为君子,然而孝亲与行正不可两全,弃孝亲乎,弃行正乎?书生以石击右掌,直至鲜血淋漓,“读书,读书,读书误我!”
贡院门口,监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证上所记,“张趋庭,身量适中,面净,有须”,比对无误,挥手放人。
号房中,书伪名于卷,张趋庭怔仲良久,见角落积灰深厚,黯然一笑,“判司卑官不堪说,未免捶楚尘埃间!”他以指为笔,本欲书“捶楚尘埃间”五字,然而咬牙良久,写的却是,不坠青云之志。
梦尘本以为会铸出一个恶境,没想到如此风平浪静,便和纪眠风一道看戏,看至此处,还兴致勃勃地给纪眠风解释一二,“虽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