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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备没有胃口吃东西。姑娘自己开了啤酒喝了起来。喝着喝着,她忽然说,果然还是觉得,大家不是同一类的人。
    严武备以为她是说相亲之类的事;可她笑了笑:“不,更加像是……不是同一个物种。”
    “什么?”
    “现在更明显了,你也好,何株也好,都有种和我们活在两个世界的感觉。”
    严武备觉得这个说法很可笑,想随口反驳两句,可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口。
    “我们这一行啊,其实很容易出事的。不是说那种出任务时的风险,更多还有心理上的,”她的手指在空气中胡乱画了几个圈,似乎有些心烦意乱,“就是那句话嘛……你看着深渊,深渊也在看着你。所以我爸一直很担心我,他想我找个‘正常人’当男朋友。”
    “我不正常吗?”
    “你正常吗?”她笑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好像只有个空壳坐在我对面。你的本体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控制这个壳子做社会上所谓的‘正常行为’,问我想吃什么,点单,要手机号,帮我倒茶,买单,送我回家。你发现了没有,任何一个只要有点社会经历的人,都知道这套正常的相亲流程。”
    “所以,这不正常吗?”
    “——我不知道关于你的任何事,严武备。你喜欢吃什么,业余做什么,手机上最常用的几个app是啥,玩啥游戏,除了何株还有哪些朋友,喜不喜欢钓鱼?或者,你总看那啥片吧?最喜欢哪个女优?——对吧,正常人,尤其是正常男性,都是由这些很琐碎、很无聊的东西组成的。”
    “我朋友很多,大家不是没有一起出去玩过。”
    “那只是‘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她无奈叹气,“你得想办法回到‘这边’来。何株把你拉得太远了。我让我爸在你单位那准备了心理介入,你回去之后,还是休个大长假吧。”
    严武备觉得不用。
    “——回去之后,何株应该是……所以很快就会结束了。”他说,“他的事情结束后……”
    “你不能把一切的希望寄托在何株身上,武哥。”
    李珂看着他的双眼,这是一双令人很不舒服的眼睛,它很明亮,但里面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何株能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一切。
    “还有一件事……何株暂时被关押在中转站,做入境的交接手续。但是在昨天,他被人劫走了。”她必须让他打消幻想,如果把恢复正常的希望寄托于何株,那将是个永无止境的无底洞,“我们还需要把他找回来。等看完你,我就要随队出发了。”
    从无尽的黑暗中,有人摘掉了他的头套。
    “还活着。”
    “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以为在路上就死了。”
    “有什么差别……”
    何株躺在地下室的一张铁架床上,手脚都被拷死在床柱。他就那样躺着,不管周围的人在聊些什么,或者运什么东西进来。
    他只是睡了醒醒了睡,连喂到嘴边的东西都不肯吃。最后只能用胃管强行打食物进去。终于在某次醒来后,他看见的不是拿着针筒打流食的人,而是熟悉的面孔。
    ——林渡鹤在旁边坐着,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那看着他。这个人的神色很平静,从他的脸上,何株无法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愤怒。
    “说起来奇怪,我以为一抓到你,我就会让他们把你大卸八块。”他歪了歪头,“毕竟,从前我很信任你。我以为你也同样信任我。”
    “你为什么要生气?”
    这么多天,何株第一次开口了。因为缺少饮水,声音听上去好像摩擦着砂纸。
    林渡鹤觉得这是个神志不清的问题。
    “……我是说,你发现我在再造一个加纳纳出来的时候,为什么要生气?”何株的眼神慢慢转过去,“——这件事情,不会损害你的利益。我杀了他妹妹一家也是,这些事情,都不会伤害你。”
    “利兹和杰德是我的朋友。”
    “那又怎样?你会有很多朋友的。”
    “你的胆子太大了。如果没被我发现,你的下一步就是带着那个粗制滥造的冒牌货去意大利,试图把桑德曼当成提款机,然后被发现,被反扑——到那时,我不可能独善其身。”他坐到何株的床边,用仅存的手狠狠拉出整条胃管;床上的人猛地弹跳起来,被禁锢的身体将铁架床拉扯得发出巨响。“而且你对我动手了。你,先对我动的手。”
    呕吐感过了很久才平息,何株干呕了一会儿,脸色惨白:“不然呢?等你对我动手?”
    “我不会对你动手,顶多开除你。你的钱已经够用了,这辈子都花不完了,去东南亚小国买个干净身份,弄个白本护照,生活随时可以重新开始。”
    何株冷笑:“那不是我要的。林渡鹤,你杀了那个冒牌货吗?”
    ——他的直觉是对的。林渡鹤没有立即回答“杀了”,说明没有杀。
    “……所以,摆出这一副冰清玉洁给谁看啊?你不是也想要把桑德曼当成提款机吗?或者更干脆一点,报复他们。”他缓缓合上眼睛,叹了口气,“承认自己的野心很难吗?”
    “不难,我承认,我想报复。但首先,是你。”林渡鹤打开了一台床边的仪器,那是电击器,几团浸湿的棉球在旁边的水杯里沉着,“——让你回国后被一针药剂安乐死实在太不公平了。”
    何株淡淡地看着那台东西,他知道,如今临床上使用虽然不多,但在上世纪,这东西一度被滥用在各个医疗领域。
    “……随便你。把我当个死人就好了。”
    这话在这个场景里听起来,多少有挑衅的意味。林渡鹤正在调解电量,冷冷斜过眼神。
    “少自作多情了,靠死读书当个医生有什么自命不凡的?”
    “——靠陪老头子睡觉进的哈佛就很光荣?”
    在这句话之后,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林渡鹤的手停下了,他先是回到床边,面无表情俯身看何株。
    忽然,这张艳丽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那换一换,让你进哈佛,前提是被一个老头子睡,睡很多年,你愿意吗?”
    何株没有犹豫:“愿意啊。”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林渡鹤微微睁大了眼睛,好像在干净的厨房里,看见一只蟑螂爬过晚饭。
    何株直视他的双眼:“有什么不愿意的?靠陪睡就能得到别人奋斗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挑三拣四什么?装什么烈妇?”
    “……”
    “你以为找个大款少奋斗三十年只是人们说着玩玩的?真的有个大款从天而降愿意给他们几百万和一条游轮,多少人连自己老婆孩子的屁股都能送上去。”
    “……”
    “你还好吗?你看上去快吐了。”他疲惫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