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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冷的味道。
    “这叫戴项链,中文里面还有个更厉害的别称,叫腰缠万贯。”瘦子和他讲解这套办法,“本来没什么人知道的,后来巴西的某个大佬用这个办法戴死了个记者……”
    轮胎箍死了金哥的肩膀和手肘,牢牢套死在这人身上。他被头朝下丢进那个汽油桶,如果引燃,整个人会在三秒钟内烧成一个火团。
    汽油被往外延伸出一条引线,打火机的火石声被金哥的哭嚎掩盖,火舌在汽油上形成金箔似的反光。
    和其他中间人不同,金哥觉得自己将何株看得很透,这是个读书人,假清高,懦弱,胆小如鼠,绝对不敢越过自己,和外边的灰产地头蛇直接接触;但反过来,等何株冷静下来之后,也同样将他看得很透。
    这人没有社会地位,没有老婆孩子,如果他真的有许多亲戚关照依赖,就不会做这一行。
    总而言之,这是个消失了也不会有人过问的人。甚至还会有人觉得,这个世上少了个渣滓。
    何株看着那抹火光,就在汽油即将被点燃的时候,他叫住了那些人。
    “——算了,我还有地方需要他。”他说。
    瘦子不建议他这么做:“每一环都必须是咬死的,才能保证环和环不会脱节,不会叛变。他不再是中间人,不能让他留下惹麻烦。”
    “他不是中间人,但我需要一个助手。就算我和你之间没有中介,直接由我自己来联系你们也太过冒险。”他走向汽油桶,接过那人手里的打火机,“——你依旧充当联系人,而我会按收入给你提成,你同意吗?”
    ——被塞在桶里的金哥满嘴都是汽油,呛得说不出话,只能连连点头。
    “成交。”何株推翻那个汽油桶,男人连滚带爬地逃出来。
    去掉金哥这一层,他每次能拿到手七万左右。债务将会以一个飞快的速度在减少,如果他答应关于诊所的计划,或许半年内就可以把所有债务都清空。
    在当地,有一种叫做“寝室”或者“度假村”的地方。
    它们是最简易的灰楼,往往三五座并挨,里面只有基础的供水和供电,一个房间被隔成六张床的空间。当地人对这类建筑并不陌生,也不抵触,他们给它起了名字,“肉银行”。
    在通过基础体检、谈妥价格之后,“供体”们就会在手术前住进寝室。手术完成后,他们会被推回来,休息大约三到五天,然后领现金离开。
    两个年轻人对着楼上挥舞着手上的纸钞,笑着走出寝室。上面传来一片笑骂起哄声,很多人凑在窗口,羡慕地看着离开的人。
    阿修对这种场景很习惯,他在楼下陪几个孩子玩了会儿篮球,就看见远处开来一辆风尘仆仆的面包车。几个人从车上下来,其中有生面孔。
    是个很清秀文静的亚裔男人,和传闻中的医生长相相似。
    他凑到那个人身边:“中午好!”
    何株看见他脏兮兮的脸和打扮,以为是围着游客乞讨的本地年轻人。
    “滚开。”他用瘦子教的本地话轰阿修。因为担心气势不够,特别用了很凌厉的语气。
    阿修往后缩了缩脖子,委屈地躲到树后面。跟着何株身后的金哥刚洗掉一身的汽油,满心的不痛快,跟着吼了他一声。
    何株是第一次来寝室,尽管有心理准备,但是看见里面的生活环境时,心里还是重重坠了下去。
    但是在本地的标准下,这已经是近乎豪华的配置了,有干净的床铺、饮水和丰富的三餐,以及每日健康体检。
    他快速带走了几套血样,一起带去附近的手术室。下午的手术顺利结束,按照习惯,在手术结束后,何株立刻拿到了自己的报酬。
    他的报酬可以用现金支付,但如果是之前那位医生的高昂开价,就无法使用现金,必须通过伊朗肾脏基金会用支票进行结算。
    从报酬中,他拿出十分之一交给金哥。以后也会这样,金哥负责双方联络,定下日程,没有权力再横在双方中间剥掉分层。
    晚上睡前,何株照旧回电给严武备。
    “今天讲座的教授很唠叨,我们一直听了几个小时。”
    “等以后你变成教授,也会和他一样唠叨的。”
    ——他很喜欢这样被严武备密切关心的感觉。很小的时候,何株就迷上了这种感觉。
    父亲死后,母亲依旧沉迷百家乐。她可能几天不回家,只在柜子里丢满饼干。后来何株发现,没有妈妈也无所谓,严武备会相信他有抑郁症,离开自己就活不下去,继而花出无穷无尽的时间来陪着自己。
    高中和大学,严武备都有过女朋友,但都分了。分手的理由是“受不了你那个哥们”——无论多晚,何株都会用一通电话,哭着把严武备叫走。
    如果把严武备叫来陪自己的满足度是10分,那么从其他人身边把严武备抢走、让他来陪自己,满足度简直难以用数字来显示。
    “我一共做了二十个蛋饺,你吃了吗?吃了几个?”
    “夜宵时候吃了一点。”
    “——拍照给我看。”
    很快,严武备发来一张图片,砂锅中蛋饺少了几个。何株心满意足,躺倒在五星酒店柔软的床上。
    接着,又有电话过来了。
    但不是严武备的。何株看了眼,是金哥,顿时觉得很烦。他接起电话——然而手机那一头的声音,并不是金哥的。
    瘦子派人开车,送他往越南边线边的一处赌庄。
    赌庄是华人开的,哪怕已经凌晨,里面依然人声鼎沸。拥挤嘈杂的环境中,何株皱着眉头往里面挤。
    大概是白天受了气,金哥晚上拿着钱出去赌,赌输了,问场子里的人借了钱继续赌,结果无法还上。
    赌场里有“客房”,这并不是给客人入住的,而是用来关押欠了钱却暂时无法偿还的人。这些人要在一个期限里联系到亲朋好友打钱到赌场账户,要不然只能打苦工还债,或者借更多的钱尝试翻盘。
    实在还不出的,也可以卖肾还钱。瘦子他们和这家赌场的老板认识,经常从他这里收货。
    金哥蹲在其中一间客房里,房里还靠墙蹲着二三十个男女,都神色绝望。何株用刚拿到手的现金替他付清欠款,把人赎了出来。他一言不发带着金哥往外走,将近走到挂满红灯笼的金漆门口时,一个提着水桶经过的老女工突然丢掉水桶,朝他们跑了过来。
    她一把抓住何株,借着血红的灯色看他。
    “小株?你是小株吗?”
    过了很久,何株终于在红光影下看清她憔悴的脸——这个女人是他失联多时的母亲,何秀。
    第六章 家里弥漫着快活的空气
    几乎是立刻,何株一把抓住了母亲。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找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