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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笑得灿烂:“怎么会呢?我在你心中便如此不堪一击?”
海风吹动两人的衣袍。
风鸩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不再像从前一样打扮得像个野小子。她穿上了轻薄的纱裙,纤腰束素,钗环琳琅。比那个成日里装柔弱的姜如还要惹人怜爱。
练鹊笑起来时,真正是笑在了她心里。
风鸩是南疆的圣女,性情古怪,修的是媚功却从未爱过人。练鹊是风忱的朋友,于风鸩却是人群中最特别的一个。
南疆女子地位极高,风鸩的地位也要比风忱高一线。
她说着要去帮练鹊找神医,却十分诚实地直接去了青州。
坦白说,练鹊那样的伤势,便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得。
她先是在玄谷被废了武功,后来勉强调养着也能使出十之一二的功力,此后又频频同人打斗,算是又受了些无伤大雅的伤。被温秉困在齐云塔的那一次,她催动剑意逃跑,也动了些内力,这是伤了根本。
同陆极走后,勉强又养回来些。堪堪要好时,她偏偏又到天枢岛来蹚浑水。她被温秉刺中了要害,这也是徐行盟能救的。
可温秉早在天枢岛埋了火/药,练鹊服了能让人瞬间恢复功力的药。代价却是经脉俱裂。
当时各派精英都齐聚天枢岛,其中也有不少医中圣手,这才护下她一条命来。
风鸩从前觉得练鹊傻。只是她一腔赤子心肠确实动人,这才同她一道。江湖的水很深,练鹊是当中的最强者,却干净得如冰似雪。
玄谷一战,练鹊被废了武功生死不知。风鸩曾派人寻过她,却得知她驾着一匹老马回乡了。
那时风鸩想,这样也很好。
江湖太乱,不适合她。
徐行盟算是江湖中最讲公义的地方,可是这样的徐行盟里,也会有许多看不惯练鹊的人。
然后练鹊背着一把剑回来了。
那一日所有人都在逃窜,只有练鹊站了出来,孤身一人杀了温秉。
后来风鸩跟着别人去看过那海滩。陆极忧心练鹊,抱着人就走了。温秉的头颅被扔在海滩上,同那些暗卫的尸骨在一处。
风鸩没忍住,对着那头狠狠地踢了一下。
那剩下的半艘船要沉不沉的,被人拉了上来,其余的都散落在海里,小半不知去向。
风鸩却不必再去保护练鹊了。
不仅是因为陆极护在她身边,而是她已是令众人心悦诚服的盟主了。
力挽狂澜,孤剑救世。
所谓的侠也不过如此了。
风鸩要去寻一个人。
背叛了这友情、背叛了整个江湖的人。
*
风忱是南疆的圣子,却快有十年没有回到故乡了。
寨子里聚集了四面八方来的十来位长老。
“风忱,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他闭上眼睛,说道:“风忱无话可说。”
他被押上了寨子里唯一一座高塔。
塔是一座石塔,和整个寨子的风格都很不搭。那塔是在山顶上,从十几代以前开始就是南疆养蛊王的地方。
他和风鸩从前就是在这塔里长大的。
*
风鸩在最后一夜赶回了高塔。
风忱被关在石室里。
月光照不进来,却能听到猎猎作响的风声。在黑黢黢的夜里,那风声仿佛是能吃人的猛兽一般,肆意地舒展着爪牙。
风鸩推开门,在黑夜里看他的样子觉得有些陌生。
他穿着中原人的衣裳,也不再像从前那样随性地坐着了。
像个严肃的小老头。
风鸩觉得很不习惯,咳了咳,说道:“我来看看你。”
风忱抬起头。风鸩能勉强分辨出他瘦削得过分的下颌线。
塔中的蛊虫晚上也是要睡的,白天的时候便会张牙舞爪地在墙上、地上爬,却从不来顶层半步。
“我看那个女人在青州也为你造了这样一座塔。”她道,“你在青州也想过南疆么?”
风忱笑了一声。
“想过,无时无刻不在想。”
“只是她喜欢北方,也不愿同我回乡。”
他的声音里没有什么自怨自艾的味道,细细品味时竟还能察觉出些许甘之如饴的味道。
风鸩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
她觉得四面八方的冷气都在飕飕地往自己身上灌。风鸩是不懂情爱的。过去不想懂,从今往后也不想懂了。
她道:“鹊鹊家的小陆就愿意为她跑东跑西的,我怎么冷嘲热讽也不肯走。怎么到你这就成了这样?”
风鸩本来并不想夹枪带棒地说话。
可是故地故人俱在,她不禁就想起了过去的风忱。
风忱多骄傲的人呐——
蛊术、毒术……就连跳舞的本事都要比她强。可现在他却如此狼狈地回了南疆,明日就要被处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