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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的手指,一点不客气的,钻进伤处。
阿三懵了,忽地咬紧布团,有一瞬,他分不清是疼多些,还是激奋更多。夜莺很了解枪伤,处理得干净利落,才一会儿,一颗瘪掉的小弹头,滚到地上,那么快,阿三突然怨,太快了,子弹射得还不够深。
挺着魁梧的胸膛,阿三举高手,纱布在肚皮上一圈圈缠,夜莺的头发和呼吸,麻醉药似的在胸口交替掠过,熏熏然的痒:“后天,最迟下周,日本人会放人。”
“你怎么知道?”
“听人说的。”夜莺揪着纱布头,打了个结,“过两天,我去一趟司令部。”
腰杆子晃动,疼痛又轰然,阿三猛惊醒:“你……你要做什么?”
夜莺从他的胸膛下抬头,瞟了他一眼,又低头:“我能做什么……”他什么都不会,除了朝人张开腿,“向人讨了个交情,从军部,要了张通行证……”
军部的通行证?他一个下贱胚子哪来通天的门路,同贵人攀交情?那都是用笑,用身子,用做娼的手段和屈辱换来的。
拳头擂在地上,是无用在剜心,阿三在这份煎熬中,学会了忍:“你……怎么回来的?我明明看着你上船的……”
夜莺想,这有何难,人只要不死,真心想做的,没有做不到的。
不过喝了几口江水,他到底没有淹死。
“这几天,你就在我这里养着。”
夜莺扔给阿三一个枕头。
“等你接到你的大哥,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
阿三攥着枕头的手松开,沿床上浅浅的一弯侧影,虚虚抚摸。
怎么可能,他苦笑。
莫说大哥不答应,就是现在,他也舍不得动他一下。
第23章 白樱
约莫两天后,一个清晨,夜莺揣上条子,奔走日本宪兵司令部。
迎风两面太阳旗,卫兵真刀真枪地把他拦下。
粗粗咧咧的语言,将他往后赶,夜莺很谦和的笑:“我有通行证。”
对方扯过去,三两下的,千辛万苦换来的纸条,就这么没了。
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原本已经定下要放人,临到日前,突然起了变故。
敷岛英夫摘下军帽,露出硬气干练的五官,刀锋般的嘴角斜挑,从车窗押下的缝隙里,用手指比了个取景框,从那个框中,他圈定夜莺。
汽车缓慢地贴着马路牙子靠近无知的人,夜莺瞧清楚车窗里伸出的白手套:“……敷岛大佐?”
对于先被认出来这件事,敷岛的表情很有趣:“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夜莺今天穿的是件晴山蓝的布衫,月白的裤子,未经打理的头发,柔柔细细地盖着额头,规规矩矩坐在车里,乖巧得像个不染尘事的学生,连错都不知怎么犯下的人,哪里像独闯宪兵队的样子。敷岛想,不,或许他也是有错的,就凭他乖乖坐上他的车,给了他一个与之接近的机会。
敷岛盯夜莺安分摆在膝盖上的手,突然,唐突地握住,夜莺惊惶地转过头,在敷岛的平视下,见他从袖口下捻出一片纸:“军部的条子?”盖住红章的碎片,蝶似的扑出窗,敷岛笑,“你和顾章芝,认识?”
夜莺的脸上唰一下红了:“认……识……”眼睛很轻猝地从敷岛白色的手套上垂下去。
敷岛故意不放开他:“能从顾中将手上拿到特批,你们的关系……很熟呐。”
夜莺还在偷偷瞥他们连在一起的手,那种羞赧,仿佛是因为和另一个男人有了接触而生的,敷岛将呼吸喷到他的头发丝上,从军帽的帽檐,邪气地看着人:“是什么关系呢?”
“大佐……”夜莺惶恐的声音,像在求情,敷岛欣赏他的难堪,把这当成一种风情,“你是为了他,想进宪兵队?”即使不明说“他”是谁,夜莺的表情也承认了一切。
沉默代替了回答,敷岛哈哈大笑起来:“良い。”多么难得啊,一个纯情的,富有东方浪漫的娼子。
夜莺果然如他所料,抬起一张忧心的脸:“大佐,他还能出来吗?”他一定是吓坏了,虽然极力掩饰焦虑,手却还是不知自地握紧敷岛的白手套,“顾中将告诉我,已经查明他和枪案没有干系,还准许我探望他,说很快就放出来,可今天又不作数了……”
“啊……”其实夜莺说的不假,上头已经下了命令,可敷岛偏要摆布他,“可能有些困难……”
夜莺将他的手攥得紧了些:“是……不放人了吗?”
敷岛蹙眉,犹豫了一阵:“本来是要放的,但是……你知道段岚峰吧?”
夜莺愣了愣:“那个……文明影帝?”
“对,他是你们这里的名人。”敷岛向夜莺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我们怀疑,曹昌其和遇害的军官,都与他被杀一案有关。段岚峰死的那天,他们都在同肆会馆出现过。”
“可这干升爷什么事?”夜莺完全信赖地贴近敷岛。
“你不知道?”敷岛突然变得尖利,“同肆血案,是余夜升动的手!”
夜莺害怕了,哆嗦得像只可怜的小鸟:“可是……可是曹探长……是他的大哥啊!”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余夜升精心豢养的,拿来舒心的玩物。
敷岛从夜莺近在咫尺的湿眼睛中,清晰看到自己的笑:“就算和他无关……”他将手搭在夜莺的肩膀上,是一个介于推开他,和揽他入怀之间的姿态,“死的是一个立有功勋的少佐,一个华人探长……”敷岛捏着夜莺的肩膀,开始了他的表演,“他拒绝了我的友谊,放弃担任共荣市民协会的会长……上头要的,可不止一个真相……”
夜莺听不明白,他一点不懂政治上的手腕,只知道余夜升这下要遭大难:“大佐,您一定有办法……”他全没了招,乱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竟然撂到敷岛的大腿上,“您救救他,只有您能救他……”
敷岛的肌肉一下绷紧:“这可真叫我为难……”他既不拒绝,也不说好,慢慢放软口气,用温柔的语调,好整以暇地拿捏夜莺,“那张条子……你是怎么弄来的?”
军帽下的眼睛,轻蔑到不修边幅,又充满蓬勃的兴致:“想进宪兵队,何必绕远路……”他笑着前倾身体,将夜莺向后摁倒,把人横放在车座上,“只要你找对,正确的方法……”窸窸窣窣的,白手套伸进一片晴山蓝的布衣下。
在窄小的,车轮滚动的车厢内,突如其来的窘迫,夜莺夹紧大腿。
这种实力悬殊的挣扎,无疑助涨了敷岛的入侵,他像头野兽,扒下夜莺的白裤子,瞳孔在那片怦然出现的肉色中膨胀,连带身体的某些燥热部分。
“我让你见他!”
“让你见他!”
“去见他!”
皮带落下来,还有军帽,不成体统的全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