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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说话,转头出去找大夫了。
大夫带着几个药童过来,七手八脚的忙活了一通,道:“公子醒了就好,再醒不过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公子迟疑了一下,皱眉问道:“呃,我这是在哪?”
大夫道:“是西郡坡,公子被人救下后一直在我医馆昏迷,有八日了。”
“西郡坡?我怎么了?”公子一脸茫然,看看老大夫,又看看几个小童,求助似的问,“我是谁啊?”
“……”失忆了?
“我好像忘了很多东西,但我隐约记得我家是经商的,我,还有个很喜欢的人……”他脸上无措又失落,“我在哪啊?”
一个长得不错的公子,带着些病弱气,看得一众小童心疼不已。老大夫则比较淡定,他脑中有淤血,这几日通过针灸化去不少,但大约还是耽搁久了,造成了些无法挽回的伤害。
大夫:“公子不要着急,既然没有完全失忆,我们可以慢慢引导你想起来。若要公子一直想不起来一些具体内容,留在也未尝不可。失忆归失忆,常识定还是有的,公子亦可找个称心的活做做。”
老大夫慢条斯理的安抚让他安定许多,没有一开始那么着急了。
聂沛和李元没有在屋内围着,但以两人的耳力,屋内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聂沛忽然问李元:“护法,如果有一天你受伤了,你会忘了很多事情吗?”
李元撇了他一眼,感觉到了聂沛不止从哪冒出来的期待,本想说不知道的嘴巴仿佛有了自主意识,道:“不会。”
聂沛:“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知道没有人能把我打到失忆。”李元心裡飞快地数了一下江湖上有名的少侠和恶棍,“一是没人敢动追月楼的护法,二是打得过我人不多。”
后半句话威慑力不大,单是聂沛目睹的李元受伤挨打以至于昏迷就已经两次了,前后也就一个多月,还敢说打得过他的不多?
李元:“……”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快停下你的想法。
聂沛:“小元儿真厉害。”
“……”
空气诡异地凝固了,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李元有些无力道:“准备啟程回追月楼,余毒已经清理干净了,皮肉伤好得快,你这个教书先生已经跑了两个月了,给我乖乖回去教书。”
“一个半月。”聂沛纠正,然后又弯起眼睛,“我听小元儿的~”
有那么一瞬间,李元想去捏捏他的脸。
上次捏手感还是不错的。
李元微愣的表情和忽然柔和下来的眼睛给了聂沛一股勇气,想起这几天抓心挠肝的疑问,他摆出了个随意的表情,用一种随口而出的语气问李元:“护法,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聂沛的表情太成功了,以至于李元从他的表情下读出了错误的资讯,护法,你不要喜欢我,我喜欢你就是想睡你。
聂沛甚至不敢盯着李元看,他怕李元看出他的忐忑,也怕李元拒绝他,他一时收不住表情,显得太难堪。
沉默了一会儿,李元淡淡道:“你我之间也有喜欢吗?”
大约是潜意识裡认定了李元会拒绝,听到他真的表示没有,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想像中的难堪并没有到来,他用一种超乎想像的淡定接受了这个答案。
聂沛慢慢地转过头来,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武装了一遍,慢吞吞地回答:“也是。”
谈话到此为止,聂沛说完,背着手转身走了:“我继续去看医书。”
李元没说话。
走过李元,聂沛颤抖的手指猛然收紧,觉得这都是报应,遊戏花丛多年,现在轮到他心动了又被人抛弃了。也不对,哪来的抛弃,他们谁也没和谁在一起。起初以为李元是裡外都冷硬,后来觉得他其实只是外面看着冷,姑且算是身居高位,在大多数场合还是需要端着护法架子的,现在他觉得,李元是真的裡外都冷硬。
李元站在原地没有动。
采花贼的情,能有几分是真的?
李元并不想被始乱终弃。
【作家想说的话:】
其实根本就没读懂
兩個傻子 章节编号:6134412
成年人是十分擅长掩饰情绪的,第二天两个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聂沛眯着眼睛对着李元笑:“护法,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今日啟程。”
那锦衣公子想起来的内容不多,最终只记起自己姓韩,在家行三,众人只好叫他韩三。
韩三身上的钱已经被万岭一行人搜刮走了,李元又不是会搜刮尸体的人,这些日子的花销几乎是李元一个人掏的。
暴朗得知李元要离开,当即表示要跟着他一起走。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要跟我走?”李元上下打量着暴朗,他唇红齿白,长相精緻,透着一股贵气,曾经大约身居高位,可矛盾的是,李元以一个杀手的直觉感觉到,这个少年身上血腥气浓重,杀孽想必不轻。
但李元还是有种拐卖儿童的感觉,接下来的话不免带了试探:“你才多大,有二十岁吗,家裡父母呢?”
暴朗对着李元笑笑,那么多年,他见过了太多的丑恶,对于李元这种简单的试探也不放在心上:“我今年已经二十五了,没有爹娘。”
李元:“……”二十五,看着和十八九似的,不讲道理的吗?
“我孑然一身,造了太多孽,这种山清水秀的地方会让我觉得我在做梦,太不真实了。”暴朗从之前万岭几人的交谈中得知了追月楼及其性质,此时也不难猜出李元是谁,“所以我觉得追月楼刚好。”
“……”李元沉默了一下,道:“进了追月楼就是进了杀手圈子,也是进了江湖,想再出去就难了,不如找个小地方修身……”
“那你为什么还在?”暴朗的问题极其尖锐,李元张了张口,哑口无言。
他真的无处可去吗,天大地大,哪儿不能去?
“护法,省省吧。”暴朗带着浅淡的笑意,“我没有行李,随时可以啟程。”
李元心底歎了口气,从后半句话中听出了一点微妙的寂寥:“背叛追月楼,结果只有一个死。”
“我知道。”
事情便这么定下了,临走李元又留下了些碎银,觉得自己神圣的快成菩萨了,这一路仇没报干净,受了一身伤,还得自掏荷包,回程路上还得带个号称自己二十五的小孩。
回程路上暴朗竟然完全跟得上,路途中也不见勉强。李元心中暗惊,怎么可能,如果以这种内力,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被万岭抓去才对。
不过李元没有问,只是一路暗中观察。
对此聂沛没有任何不情愿,没有“嘤,打扰我和小元儿的二人世界”,没有“护法不怕我对小暴朗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