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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具尸体看了半晌。
“苏东风。”她缓缓抬眸看向老泪纵横的大内总管,头一次直呼其名,“小欢子家中可还有父母?情形如何?”
“有。”苏东风连连点头,“他家中有一老母,腿脚不便,生活极为困苦清贫,因此他才被送入宫中做内侍。”
“本宫记得去年夏天,永和宫中丢失过一个玉鼻烟壶。”云城淡声道:“你说是弄丢了,被陛下斥责。”
“是有这回事。”苏东风垂下头,不敢看云城。
“那鼻烟壶是小欢子偷了去卖补贴家用,你帮他挡了罪。”云城笃定地看着他道:“是也不是?”
“殿下。”苏东风老迈的身子佝偻着,“小欢子虽然有些贪婪,但本性不坏,也是事出有因,那事后奴才已经责罚过他,您……”
“糊涂!”云城蓦然打断了他,厉声斥道:“他今晚上可有去父皇处当差?可有何异样之处,俱都细细说来。”
“送过……一回药。”苏东风叹了口气,“来的路上磨蹭了好一会,为了这事奴才还骂了他两句。”
“小德子。”云城面色凝重,“你去带人到御厨上把今晚熬药的药渣捡出来,快马加鞭送到般若大师处请他查验。”
“是。”小德子急急领了人去了。
已近寅时,远方天际现出淡淡的苍青色,愈是显得那两具尸体面色惨白。
“给本宫把父皇的起居注拿来。”
没一会儿厚厚的一册便送到了手上,云城就着夕颜举起的一盏灯笼哗哗翻着书页。
愈看,面色愈青。
“从去年开始父皇每日午后喝的药膳是什么东西?”云城纤细的指尖点住一行字,眸色冷淡,“是太医院开的方子?”
“是五王爷带来的方子。”听她如此问道,苏东风愣了愣,可到底是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精,转瞬间便明白过来,“说是海外一高人所写,有强身健体之效,陛下喝了,也确有作用。”
“这就对了。”云城冷笑一身,啪地一声将册子合上交给夕颜,“如今这状况,就是他说的强身健体?可笑。”
“殿下,这方子太医院院正也瞧过,确实没有什么差错。”苏东风道。
“那方子可还留着?”
“有。”苏东风忙道:“太医院署存着一份。”
“夕颜,你去取了,交给小德子一并带上山去让大师瞧瞧。”云城侧眸示意。
晨曦微露,天际显出青白。
将明未明之时,最是寒冷。云城打了个寒战,拢紧了身上的大氅,“去派人给金吾卫传话,就说……”
她顿住,蹙起眉,似在犹豫。
“殿下?怎么?”下人问道。
“去云池府上……”云城眉心拧成了一道川字,却忽地又被人打断。
“殿下!”来人是一青布衣小厮,瞧着面生,急匆匆地跑到云城面前跪下,“陆大人让小的告诉您,不必再留情面,对方已经动手。”
“来得正好。”云城猛地一拍掌,拔高了声音,“去和金吾卫说,全部出动,王府抓人!”
这是……要撕破脸皮了。
众人心知肚明,抬头看了眼晨曦,这天,终是要变了。
大氅掠过雪地,扫荡起一片细碎的雪尘,云城带着人离开,经过那两具尸体之时,淡淡地道了一句:“好生安葬了。”
——
梵净山的晨色与皇城不同,满山银装素裹,冰雪皑皑,浓重的云层压在头顶之上,有些甚至低低地便围绕在身侧,云雾缭绕,弥漫着冷湿的气味。
容清扶着般若坐定。
“其实不必亲自送老衲回来。”般若大师坐下,温了一壶茶,袅袅的热气升腾至半空之中,消散在屋中,“你心神不定。”他看向容清,“还挂念着殿下?”
容清笑了笑,没有回答,只自拿了壶给自己斟了杯茶,浅浅酌着。
“陛下大势已去,便是留下几日性命也不过是昏睡状态,又有合益?”般若摇了摇头,“这非需你那药丸不可,还剩多少?”
容清执盏的手微微一顿,“一粒。”
“想好了?”般若道:“这些年气候大变,你那药再难配成,若是再有一次病发,可当真是无力回天。”
容清颔首,浅浅笑了下,温润的面容隐在水汽中,似徐徐展开的江南风水,温和,淡然。
“注意些便是,她想要的,我都尽力满足。”
“随你吧。”见他执意如此,般若叹了口气,搭上他的脉细细听了一阵,眉心却皱紧了,“底子越发虚了,切记不可劳累忧心过重,否则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好。”容清点了点头,神色淡淡。
“你别不当回事。”般若见他态度不甚好,心中气急,“你这娘胎里带出的病症极难医治。你二人能重头来过不容易,现下又是大乱的时候,你若有事,让殿下怎么办,可想过?”
小炉上的壶扑哧扑哧地响着,容清静静地看着,许久后方才弯了弯眼角,低声道:“我晓得的。”
第94章 新帝登位 昭宁五十三年的这个大雪天,……
王府主屋,云池靠在美人榻上。穿戴齐整,冠发高束,单腿微曲搭在椅靠上,正细细摩挲着掌中碎了的玉珏,神色莫测。
“王爷。”老奴一瘸一拐地进来回道:“一切准备妥当,只待一个时辰后上朝了。”
“嗯。”云池眸光一闪,神色无波,慢条斯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