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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疲态。
是她把事情想简单了。
上一世有关这旱灾一事不过随口听了一耳朵,只知容清到任后雷厉风行,行事果决,处置了一干官员。
她只当是那些人不作为之故……可如今才至景州,便已察觉出不对。
这五郡官员怕早已各自为政,当上土皇帝,不管百姓死活,只顾捞钱了。且这镇守南边军士是与他们官官相护,也捞到了不少好处。否则何以区区旱灾,灾民小范围暴动,竟如此长的时间都未能解决,消息迟迟不能上报朝廷?
想必这暴动是早已蔓延至整个南郡了。
这几郡和驻守官员眼见事态越来越大再不可控,这才慌了,急急地上奏朝廷,却又不敢如实说明丢了这头上的乌纱帽,避重就轻地只道旱灾严重,民不聊生。
一群王八蛋!
这南边的军队是不能用了……她沉吟着,唤道:“清肃。”
“属下在。”
她从怀中掏出容家玉佩,神情微肃,“你拿这玉佩前去金陵,请唐将军率军前来。”云城顿了一下,“一路小心行事,莫要让人发现踪迹。”
“是。”
宋清肃正待离去,却又回转过身,“殿下身边无人护卫,若遇到危险该当如何?”
“并不要紧。”她勉强笑了一笑,眉心仍是忧色重重,“有金吾卫随行护卫,云池不敢动手。”
屋外平地上蓦地响起一道惊雷,宋清肃想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把利刃,短小精悍,宝石镶嵌于柄。
“此为属下家传之物,锋利无比,殿下带着防身。”
第27章 怒气 交出家产?
狂风怒号,阴云遮蔽,屋外飞沙走石,一时竟如同漫漫长夜。
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劈里啪啦的,倒像是守岁那晚京城中彻夜燃放的炮仗,只是这景致却是迥然不同。
屋内烛火轻晃,云城目光落于那刀柄之上,竟有一瞬恍惚,似是那年大雪纷飞,一身铠甲的将军前来与她辞别。
“此行路远,宋将军替本宫照顾好容相。”
寂寥清冷的长公主府前,将军长身玉立,他眉宇间染上了寒霜,清淡的嗓音有一丝滞涩,“殿下安心,末将会将容相安然带回京都。”
大雪纷扬而落,鹅毛般的雪花轻落于他泛着银光的盔甲之上。
他于怀中掏出一样物事,双手奉于面前,“此为家传利刃,是臣心爱之物,今交予殿下随身携带,以防不测。”
后来他果真是践了诺。
天启五年的那一仗,他身为副将,替容清挡了致命的一箭,不治身亡,死在了正月六日的午后,那是冬日里一个难得的艳阳天。
再后来,云城用这把刀殿前自刎。
兜兜转转,如今却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殿下?”宋清肃见她垂眸盯着这刀却不说话,不由得出声唤道。
云城轻应了一声。
雨声潇潇,她自晦暗不明的光中抬起双眸,拿过这把短刃,“清肃,平安回来。”
——
一夜雨声连绵,她心中装着事,直至寅时三刻方才昏昏沉沉地睡去,梦中却也不得安稳,来来往往走马灯似的转过从前的一幕幕,翌日清晨,被一阵叩门声惊醒。
窗外仍是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云城卧在榻上,愣了好半晌这才反应过来,景州已至江南边上,如今是四月末,已到了梅雨季了。
可就怪在此处,南方诸郡距这里也不过百余里的距离,翻过一座天目山便是沃野千里,往年这个时候雨水丰沛,正值播种时节,偏生今年就遇上了大旱。
也是奇了。
“殿下。”夕颜探进头道了一句,“宋清肃回来了。”
云城这才缓过神,也懒得梳洗,索性自一旁的屏风上取过一件湖绿色的外衫披在身上,径直穿过雨帘,进了旁边的主屋。
“怎的如此快?”她携着浓重的湿气进了屋,散落的长发已有些微湿,看向宋清肃时才发觉这屋里竟是有两个外人在的,不禁有些尴尬。
“臣唐彦之参见殿下。”这人剑眉星目,一看便知是爽朗大气之人。云城缓缓一笑,示意他起身,“唐将军一路远行幸苦。”
“臣职责所在。”
宋清肃笑着回道:“雨夜难行,若不是半路上恰好碰着唐将军,这回城的时辰可要耽误了。“
“不敢当。”唐彦之谦逊道:“是这位容公子昨夜送来容相口信,着微臣接应殿下,本该在殿下之前便到了,只是这景州大雨猝不及防,因此才耽搁了。殿下不怪罪已是甚幸。”
“唐将军说笑了,本宫自不会怪罪。”云城淡笑一声,眸光这才落到二人身边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公子身上,只觉得有些面熟,皱了皱眉,“这位是……”
“草民拜见长公主殿下。”这小公子却是双膝一弯,便要跪倒在地。
云城一惊,慌忙将他扶起,“起来说话。”
“是。”
这小公子虽是生得清秀,说话办事却足像个老头,一副老成模样,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敛眉回道:“草民名为容斯非,受家兄所嘱来跟着殿下。”
容斯非?家兄?
云城一愣,“你家兄是……”
唐彦之却哈哈大笑一声,“此为容相五弟,年少成名,博学多才,只是个呆板恪守礼数的性子,殿下勿怪。”
想起来了。
容家大名鼎鼎的小公子,她曾给起过诨号——容唐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