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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奕那晚的问话还响在耳边,像条咒语,缠着他不肯消散。他可以把工作和生活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却唯独捋不顺横生的感情枝节。
    他们的相遇源于巧合,日夜问候与交谈蓄厚了情谊,阴差阳错的会面曝晒了秘辛。刨除那张过目不忘的脸,任舟身上依然挂着许许多多浑然天成的可爱,而加上这张脸,又混合出一种反差的意趣。
    如果只是到这里,司君遥也不必捧着纸杯出神。他还没来得及从如镜的池底打捞出诸如牵挂、占有、渴望等足以印证心动的情绪,杨奕一句直插心房的提问就引发了轩然波浪。静止的那两分钟里,他脑中翻江倒海,万涛春水托起一艘小船,轰隆隆撞得他心慌。
    所以他只能明摆着原地逃跑,再迟几秒,他怕心底的声浪就再关不住。
    豆浆红茶还剩半杯,半凉不热地掬在手里晃,翻了浪花似的不平静。他合了塑料盖弯腰丢进脚边的垃圾桶,再抬头忽然看见云生网咖的玻璃门晃出一道白光,一个瘦高个儿闪身出来立在台阶上,抬臂伸了好长的懒腰,隐约的腹肌在阳光照耀下拉扯肚脐,露出小小一凹浅窝。
    司君遥摘下眼镜,扶住了额头。
    小船一头撞开了他的心门,川流滥漫,收也收不回来。
    作者有话说:
    恭喜开窍一位!!*?( ??? )?*
    第23章 包子与裤衩皆失
    吃药忌口这件事能做到全球统一,肯定有它的科学道理,可任舟不想查。辛辣生冷油腻不让吃,烟酒也嘱咐他断了,那天司君遥给的烟和麻辣烫恍如隔世,自打从医院回来,他已经退化到只能依靠偷右祎的巧克力来填补空虚了。
    不过说来也怪,司君遥把大夫介绍给他,细心讲解了怎么网上挂号,问诊什么流程,然后,就再没过问半句。检查结果和药单都是他主动发的,司君遥除了叮嘱他按时吃药,又什么也没说。任舟想不明白,按司君遥一贯体贴入微的个性,不说陪着进出医院,起码把病因啊心理啊啥的展开聊聊,顺便灌他两电饭锅鸡汤。但他没有。
    任舟觉得不爱说话的人多少都有点复杂,比如他家老板娘微姐。微姐从老家回来之后常日坐镇店中,打点经营,却很少支使他们,有什么问题半句话点出来就完,更多时候都恬静文雅地盘手串,或者泡壶茶坐在招财猫底下晒太阳。假如她背后恰好立着同样话少的贝达宁,整个画面就很像气定神闲的老佛爷和她的冷面侍卫。可就是她偶尔点拨的那一句半句,把云生网咖上下盘得井然有序,每个人都打心眼里服气。
    任舟觉得司君遥也是这样的人,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城府吧,不是他一介社会新鲜人能揣摩明白的。
    今天阳光有点暖,晒得他唇上没褪的糖味拔出了甜。他舔了舔嘴唇,低头看见两条黢黑的土狗蹲踞在台阶下盯着他,也伸长舌头舔了舔嘴。
    在老家被阿黄携妻带子地讹,来这边了,居然又被当地黑饿势力缠上。吃了他两块火腿饼,又尾随他到网咖认了门,从此隔三差五过来收保护费,相当不要脸。
    “两位大哥,咱们商量一下,可不可以换一个交易地点?以你们撒尿的频率来说,肯定照过自己的长相和身材,就不是那么和蔼可亲对吧。我们店来来往往这么多小姑娘,你再给谁吓出个毛病,这锅是不是就得我背?”
    黑狗双煞口水顺着舌尖稀里哗啦打湿了台阶,根本不理会他这番循循善诱,一心只惦记吃。任舟剜了两个不争气的一眼,“对狗弹琴我也是绝了。行,就还是包子烤肠,等着吧。”
    任舟跳下台阶,满身明朗地朝便利店走过来。司君遥登时后退几米,把自己糊进后排那半面糖果货架上。几乎是鼻尖顶到冰凉凉的糖果盒的同一时刻,他就开始后悔。都奔三了,还能情急之下做出这样的鸵鸟行径,这几年老师算是白当了。
    “Hello,”任舟进店就招呼熟稔的店员,“两根原味烤肠,四个肉包。”
    “又被那两条狗给讹上了啊?”
    “没办法,坐标暴露了,直接导航到门口,我真是无处可逃。”
    “我听说猫每天会聚一起开会,消息传得相当快。你只能祈祷狗子没这个组织纪律性吧,不然猛哥给你开的工资可不够养全区流浪狗的。”
    “他妈…我非得去医院化验化验,到底什么元素铸就了我这走到哪被狗讹到哪的体质。”
    “哈哈哈,给,挑了不太热的,拿好。”
    司君遥只是听着,就想得见任舟满脸烦躁又不得不心软的模样。他平时最擅长处理这种个性的学生。不管他们有多少刺人的棱角,只要愿意倾听和发现,在他最柔软的地方按上一掌,从惊讶到羞赧,从抗拒到亲近,分分钟就能交上心。
    他也愿意按在任舟最柔软的心头,可他承受不住随之而来的可爱,就像他此刻回不了身,怕眼里的融化擦不干净,被瞧出什么端倪,他整理不好的思绪禁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乱。
    鼻息把糖盒烘热了,窸窣的塑料袋声并没伴随门铃响,而是一跃数米跳到他身旁。暗影遮掩了他的余光,司君遥看向左边,任舟正把脸埋在货架的糖盒里。
    “…阿舟。”
    任舟把脸启出来,认真地问:“是你能看到啥我看不到吗,那叫什么来着…皇帝的裤衩?”
    司君遥想笑,可是脸上因为尴尬发僵,扭曲着试探了一下:“你想说皇帝的新装?”
    “对!就光屁股那个。”
    司君遥发现他恍然大悟的时候,狭长的眼形会变得圆一点,配合高抬的眉,比平时好像谁都吃他火腿饼了似的那个表情要生动十倍,而这十倍又忽然因为狭窄的货架走道在他眼前放大,他连忙抬手抓了两个铁盒下来。
    “没有,在找这个,有款…茉莉味的,翻了一下没找到。”
    任舟看看他手里的薄荷糖,悄悄把牌子拽进脑海中的便签条上,又怕吃药脑子变慢默念了五六遍。
    “今天不上课啊?”
    “下午开会,提前去总部处理点事,顺路过来喝个豆浆。”
    那吃没吃早饭,为啥不去店里看看他,现在着急走吗…好多天没见,任舟近距离嗅着他外套上的味道,一百个问号卡在喉咙里,不知道用什么身段扑倒才能成为他工作路上的绊脚石。
    这时,两只饿犬左等右等等不到他,竟然追到便利店门口,扒着门缝开始嗷呜。任舟赶紧跟司君遥出去,把狗子引到云生网咖对面的墙根底下。
    “我这按狗头买的吃的,自己喂吧,他俩又做不到依次吃,每次抢得头破血流的。正好遇着你,帮我喂一回好不?”任舟捧着包子和烤肠,把眼睛眨巴得比膝下两条大狗还要亮汪汪。
    “好。”司君遥好像突然放松了似的,简洁地同意了。
    利用了司君遥的爱心绊住他,任舟觉得自己还挺卑鄙的。可他俩并肩掰着包子喂狗的时候,司君遥脸上和手背的皮肤被日光照得素净又透亮,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