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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的看见一个穿深色外套的高大背影。
“醒川!”
他竭力追赶,但身体状况实在太差,没多远就开始捂着心脏喘气。程开霁后来居上,越过他大步往前面追,最后在收费大厅把人截住。
“厉醒川!”
转身的那一瞬,厉醒川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众人惊呼不已。
这一击来得猝不及防,厉醒川毫无准备,头登时被打得歪向一边。但他毕竟是军营出身,看清出手的人是谁以后,当即要扬臂反击——
“知不知道这几天他一直在等你?”
拳头生生停在半空。
当着周围许多围观的人,程开霁沉声质问:“来了又走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全身怒气高涨,斯文人也有被逼急的时候。
厉醒川压着火,面色铁青:“我警告你,少管我们的事。”否则就算是凌意的主治医生他也不再客气。
“我要是凌意绝对不会选你,你对他根本没有感情。”
话音刚落衣领就被人揪紧:“说了少管我们的事,你知道什么。”
程开霁脸色越涨越紫,胸膛沉重喘气。
冷冷盯了他半晌,厉醒川松开右手。
转身之际听见身后道:“至少我知道凌意坐过牢。”
脚步猝然停滞!
“他坐过牢,不是一两个月,是三年。”程开霁一字一顿,“还有他的手,被人打得拿不了笔,当年是我——”
话还没有说完,忽听不远处有人急切呼救:“大夫、大夫!快来!这儿有人晕倒了!”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厉醒川,你混蛋
“快来人帮帮忙!”
听见呼喊的程开霁僵住片刻,随即循着声音匆匆折返。
糟了。
“让让、麻烦让一让。”
刚才吵得太激动,他们把迟迟没追上来的凌意忘得一干二净。
一定出事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可还没跑出去多远,身旁就有人狂奔而过,顷刻间将他狠狠甩在身后。
“让开!”
从收费大厅到病区不过几十米距离,厉醒川面如玄铁,心跳前所未有的快!
过去拨开人群一看,凌意侧身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脸色比墙更白,眉头痛苦紧蹙,意识模糊不清。周围站着几个路过的,想帮忙又不敢动手,医生护士也正从对面往这里冲。
“凌意!”
厉醒川奔过去,一边叫名字一边用两手穿过他的颈跟膝,眨眼间就将人打横抱起来。
“凌意、凌意!”
太轻了,怀里的人一点重量也没有,好像随时会化成一缕灰飘走。心脏疯狂鼓躁之下,周围的一切声音通通消失不见,只剩那点微弱的呼吸,毫针一样扎进耳朵里,牵拉着他每一下紧张的心跳。
心急如焚地把人抱回病房,医生护士立刻陆续赶到,径直将他轰到房间外。
“出去等!别妨碍我们救人。”
各种冰冷的仪器被迅速推到病床边,滚轮坚硬地滑过地板,钢托盘跟器械撞得叮啷作响,刺激着本就脆弱不堪的末梢神经。
厉醒川守在门外,双肘撑在膝上,垂在膝间的两只手青筋毕露。
这双手握过枪、夺过刀、攀过索、缴过毒。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后怕到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拼命想抓住什么可就是握不住。
走廊出奇的静,静得人发慌。
如坐针毡半晌,厉醒川耸然起立!在走廊上走了几个来回之后,他又陡然转身,双手撑在窗台上,十指死死扳住上面的金属滑道,指腹渗出血也浑然不觉。
凌意坐过牢。
三年。
什么时候的事,他们分开以后?
很多过去不愿想、想不通的疑团,开始慢慢被风吹散,露出重重迷雾后的残酷真相。
一定要尽快弄清怎么回事。
厉醒川拿出手机,想联络检察院的熟人帮忙查清当年的事,可屏幕亮起的那一刻,看到的却是一个未接来电和一条未读语音。
就在他跟程开霁争锋相对的那段时间,凌意似乎已经难受到迈不开步子,也许扶着墙,也许撑着椅子,艰难地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没人接。
然后又发了一条语音。
他极缓慢地呼吸,胸口痛得像被利刃生生扎破,半晌才终于点开。
虚弱的喘息,气若游丝的嗓音。
“醒川,你先别走行吗,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他猝然关掉手机。但脑子里有关不掉的回音,句句都是对他的痛斥和凌迟。
不知道站了多久,救完人的程开霁走过来,告诉他凌意要过两个小时才能醒。
“我去看看他!”
“等等。”程开霁伸手拦住,“先给你看样东西。”
天阴得滴水,走廊一片昏暗。
两人来到程的办公室。
钥匙打开抽屉,程开霁从底层一格抽出一个笔记本,扔过去,“我要给你看的东西在上面。”接着就坐到转椅上,使劲揉了揉脸,不再看厉醒川。
门没关,外面不时有脚步经过,隐约还有孩子的哭声。
厉醒川拿起来。
笔记本有些年头了,旧得折起角,扉页有程开霁的名字。但后面的每一页字迹各异,字数也有多有少。
都是病人给他的留言、感谢、感慨。翻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手指忽然顿住。
一句简短的话,写在某页的中央。字迹很稚拙,态度似乎端正,但笔锋实在浅得没有力道可言。
“谢谢你程医生,我想我会好好活下去。”
没有落款,更没有日期。
这不是凌意的字,但厉醒川就是有一种直觉,这就是凌意写的。
半晌没有翻页的声音。
程开霁转过头来,望了一眼,淡淡道:“这是他用左手写的,你居然认得出。”
厉醒川拧眉:“当年是你治好他的手?”
“不是,我不是骨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