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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先开口。
“举报这事,是咱们怂恿的。这件事我们身上有担子,要放手不管,往后想起来都会良心不安。”
老戴说的每一句都是大实话。
“我以前办过一个案子,杀妻案,老公干的。凶手就是先把人捂昏过去,再放到浴缸里切开动脉,伪装成自杀……”
沈一安说:“但这需要验尸。”
“我认识几个关系好的法医,倒是可以让他们帮忙。”
说完这句话,老戴噤声了,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林悠的想法从一开始就很坚定,她一定要查下去,不管上头怎么说,风怎么吹。
但现在,他们甚至还没有联络到死者的家属,家属是否会同意验尸,也是个问题。
沈一安一时没拿好主意,只有交代老戴去办手续,然后喊住林悠,“我们下去聊会儿。”
两人走到院门口的老槐树下,站定,林悠的情绪顶在嗓子眼,张口就说:“如果你想劝我别查了,那不可能。”
“你就这样想我?”
沈一安摸出烟,叹气,“我们去马家村调查的事情,按理只有三个人知道,算上王文贵,那就是四个人。”
他深吸一口,继而道:“他们的动作太快了。”
林悠定住,“你是说有人在监视我们?”
沈一安没把话说死了,“当然,这事也不一定是完全保密的,路上的村民,局里的同事……永远别低估信息传播的速度。”
林悠说:“就算没有人证,李汉山也不可能脱罪。”
警方手上还有录音,他们三个也都可以做人证,红场里每天来来去去那么多人,不见得每一个人他们都能处理干净。
“能不能脱罪是后话,反正先拖着,总比当下就判了好。等风声过了,说不定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沈一安感慨了一句,“他是干这行的,有些事情,他懂。”
李汉山被开除公职是肯定的zwnj;,但整个案件的重中之重,是挖出藏纳于他身后的利益集团。李汉山现下人在看守所里,和外界交流完全阻断,这件事肯定是在外头的人动的手。
而这个人,和马家村,钱某,船厂,都脱不了干系。
这是一根深埋于河底的绳,不到扯到底,就不知道上面到底挂了多少泥。
林悠将希望寄托在沈一安身上,“你有什么想法?”
沈一安踩灭烟头,吁声摇头,“没想法。”
就算有,他们也没有权限去做。
林悠的眼神中流露出失望。因为他是前辈,是师哥,所以有什么事他都冲在前头,顶肩去抗,但他到底也有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人生,不能什么事都指望别人。
林悠在脑子里捋清思路,“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钱某。只要摸清了钱某的身份,以及他和李汉山、船厂三者之间的利益关系,我们就能去马家村取证。”
可问题是怎么找?
锦城有一千六百万常住人口,这么了无头绪的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林悠说:“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只有利康。我们去利康蹲点,不信蹲不到他。”
利康是个空壳公司不假,但不见得全然没有蛛丝马迹。上回他们去调查的过程有些许匆忙,很可能遗漏了些关键信息。
从整体形势上看,他们现在很被动,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沈一安想了想,最终点头,“走吧。先回所里打了个卡,我们再出发。”
下午两点,两人便装来到利康的楼下,沈一安在对街找了家视野好的早铺店,点了一屉小笼包,坐在临街的桌前,观察对面楼人员进出的情况。
林悠没心情吃东西,早上从医院出来后她就一直没胃口,人维持在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回来时老戴也劝她,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但林悠听不进去。她毕竟还年轻,没活到那个份儿上,有些zwnj;事情,她看不开。这一点,也不知道是优点还是缺点。
沈一安夹起热乎的小笼包,蘸上辣椒油拌醋,边吃边说:“溺死在荷塘月色的那个女学生,你说戴哥不惋惜,不难过吗?遇上这种出人命的事,我们当然惋惜,当然难过。生命只有一次不假,但很多时候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谁说活着才一定是快乐的呢?没有人天生冷漠,只是人间冷暖见得多了,麻木了。你要做这一行,往后遇见不公平的案子多了,同情心根本不够用……”
沈一安突然不继续往下说了,拍了拍林悠的肩膀,让她转头。
“哎,看那两个人。”
林悠扭过头,楼里走出来两个人,一人肘间夹了只黑皮包,个头都不高,黝黑的脸,油腻腻的头发,穿着打扮看起来像是包工头。
他们下楼后没有立即走,而是从裤兜里掏出包软中华,站在街边吸烟,谈笑风生。
疑惑间,沈一安又说了句,“看鞋。”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