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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层薄薄的茧子,很糙,却也特别真实。
    这次他们都活着,没有内忧外患,没有兵临城下,他们终于可以过上一个如常人一般安定的上元节。
    他再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夜半,江煜大宴群臣,韩家人在朝为官的也都来了。
    韩时卿到底是耐不住思念,悄悄躲在柱子后面往外瞧自己的家人。
    江煜登基以来,以身作则厉行节俭,所以这宫宴办的并不华丽,更像是家宴,倒显得更多了几分亲切。
    大臣们三三两两的聊天,江煜有的时候也会掺和几句,没人主动聊国政,毕竟平时就够忙的了,过节再不谈点轻松的,谁受得了?
    结果聊着聊着就就聊到了江煜身上,谈的自然是江煜什么时候充实后宫,然后把自家女儿夸上天,希望能引起江煜的注意。
    韩时卿躲在后面听着大臣们说到陛下若是一直这般不纳妃,不为江氏开枝散叶,没有皇位继承人,多年后必定天下大乱,这想必也不是陛下愿意看到的吧?
    能做到四品以上的官员都不是省油的灯,一张嘴能说会道。直把韩时卿说的都觉得江煜该以大局为重,多纳几个妃子入宫,让她们诞下皇子,好稳固江氏王朝的江山。
    可只见江煜沉吟片刻,突然笑起来,他对那些大臣道。
    “你们总爱盯着朕的一举一动,就连立后纳妃都要管一管,说朕立时卿为后有违伦理纲常,说朕不纳妃便会造成日后的天下大乱。那这样,朕今日便将话与诸位说清楚。”
    他瞥了眼柱子后那露出的一截衣角,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
    “朕不需要除韩时卿以外的任何人,为了他朕可以一生不纳妃,一生不拥有子嗣。若是不想让朕与你们翻脸,便趁早绝了这些旁的心思。”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大臣们和江煜都相处两年了,早懂了他的脾气,说到便是做到,他说不要子嗣,那便是当真要让江氏王朝绝后了!
    可江煜都把话说死了,他们再反驳便是抗旨不遵,到时候这个雷厉风行的新帝若是发火,可有他们受得了。
    韩时卿听了这话,只觉得整张脸都有点发烧。
    他赶紧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告诉自己冷静,这才又探出头去看自家爹爹和哥哥的脸色。
    那一战伤了蛮族的士气,如今的北境还算太平,所以韩锦峰与韩乙铭便在上元节的时候回来陪爹娘一起过。
    想要稍稍缓和一些二老失去时卿的痛苦。
    两年不见,韩靖宇的头发竟已白了大半,比之两年前实在沧桑了太多,就连一直精光闪烁的虎目也多了几分浊黄。
    在江煜念出时卿名字的时候,他收紧了端着酒杯的手,几乎要将小小的酒杯捏碎。
    但他到底忍住了,没有发怒。
    身为人臣,他明白江煜无疑是个好皇帝,但身为时卿的父亲,他一直认为江煜做的事抹黑了时卿,是对时卿所作的英雄之举的侮辱。
    他的儿子是心系天下的好男儿,不是什么皇后。
    他们韩家也不稀罕那个皇后的名头!
    韩锦峰与韩乙铭也冷着脸,低头喝起了闷酒。
    上元节,本该是团圆的日子,可整个韩家唯独缺了那个成天嬉皮笑脸,早上起来往火盆子里扔竹节的小少爷。
    江煜放了韩芸畅自由,还替她寻了门好亲事,朝堂上,虽然架空了韩家的兵权,却也并没有亏待他们,可却唯独不同意给韩时卿一个除皇后以外的名号。
    他牢牢抓着时卿,不论生死。
    执念深的可怕。
    韩时卿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三人,眼眶不自觉就湿了。
    在他的印象里,他和韩靖宇的告别仿佛还在昨天。
    他记得那时候带着玄金楼的令牌,跨马出城,韩靖宇还叮嘱他别做危险的事,早些回来。
    可韩靖宇到底也没等到他活着回去。
    只需想一想,便知道爹娘见到他尸体时会露出的表情。
    他这些日子一直不敢去见韩家人,一是怕打扰家人的生活,二也是害怕自己的出现会吓坏他们。
    可他当真不想念吗?
    不可能的。
    他想极了他们。
    他想见他娘,想和家人说说话,他想说他当时也怕,他也怕死,也怕疼,到现在他都觉得那疼像是留在他的骨髓里,梦里都睡不安稳,一闭眼便是数十支寒光凛凛的羽箭对着他射来。
    悄悄吸了吸鼻子,韩时卿背过身去,用袖子擦眼泪,却是不敢再看了。
    “让我瞧瞧是哪个小鬼头在哭鼻子啊?”头顶忽然传来声音,韩时卿抬头去看,却被一只大手盖住了头顶,下一瞬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不得了的怀抱。
    男人紧紧抱着他,一双手揽着他的后背,微微发着抖。
    他的声音里全是压抑的激动,克制的声音格外沙哑。
    “傻徒弟,你终于回来了。”
    廖云凡早已从林世成那里得到了韩时卿的消息,这次宫宴,他偷溜进宫之后便一直在寻韩时卿,如今找到人,只觉得心中的恐慌和苦痛终于被驱散,与之而来的是无比的庆幸与安慰。
    “师父……”韩时卿刚忍下去的眼泪又止不住了,他回抱住廖云凡,一时间心里的委屈统统有了宣泄口,像个孩子一样赖在他怀里不住地哽咽。
    廖云凡便任由他这样发泄着,过了良久,才问,“想不想和师父出宫?师父带你走。”
    “可江煜……”
    韩时卿还想着和江煜的约定,有些犹豫。
    “不用担心他,今日上元节,我想你该是想你娘的,我带你去见你娘怎样?”
    一提到何怡然,韩时卿心里一痛,赶忙点点头,道,“我想见我娘,师父你带我走吧,见过我娘之后,你再把我送回来。”
    他想自己这么一来一去应该要不了多久,宫宴也不会散的那么快,只要他在结束之前回来,应该还赶得上和江煜去看花灯。
    所以他连个字条都没留就随着廖云凡一起出了宫,待到江煜提前结束宫宴,寻遍整个皇宫都不见韩时卿的影子之后,他终于彻底发了疯。
    第67章 到底算什么
    廖云凡的武功在整个江氏王朝都找不到几个能与他单挑的,他若想带人悄悄离开皇宫,还真没人能发现。
    不过这也是他前世更加自责的原因之一。
    前世他无数次想带韩时卿离开皇宫,可都碍于江煜,并没有真正做过出格的事。
    如今重来一次,他想完全尊重时卿的心意。
    只要这孩子开心,让他做什么都好。
    韩时卿没有了武功,廖云凡便全程抱着他在屋檐上飞跃,夜里风大,怕时卿冷,廖云凡还给他披了件厚实的斗篷,将人圈进怀里,温暖的很。
    韩时卿贴着廖云凡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