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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声色,林世成抬了头与站起身的韩时卿对视,知道这次与上次不同。
韩时卿心里已经肯定了他是凶手,这时候否认也没用了。
“是我杀的。”林世成面色平静。
“为什么要杀她!她一个姑娘家能做什么惹到你?!”
“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听到的不该听的话。”
韩时卿一下子就明白了,那天有人说看到右相去了花园,他又晓得林世成去过,这两人肯定聊了些什么,小琴不过是路过,偷听了去,便无端端惹上了杀身之祸!
“你本可以、本可以告诉我……”手中瓷片松了松,韩时卿眼眶发酸,小琴是因为他将林世成引进府里而丢的性命。
如果他早点看透林世成的本性,也不至于会发生这种事。
林世成接着说道:“时卿哥哥,我信得过你,却不代表我信得过将军府的所有人。”
“留她性命,便是拿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你应当知道这个道理。”
韩时卿沉默。
片刻后,再开口,他声音里已经带了些嘶哑和哽咽。
“尸体呢?”他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好好安葬她。”
林世成愣了下,旋即回答了他,“东市肉场,喂了野狗。”
韩时卿错愕地看向林世成,似是不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你再说一遍。”
林世成这次当真说了实话,重复道:“她的尸体喂了野……”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他的话,韩时卿气的浑身发抖,脸色红的不正常。
“畜*生!”他骂道,“小琴做错了什么,死了要被这样对待?你哪怕将她带到城外掩埋,掩埋了也好啊!”
林世成用袖子擦去唇角的血,舔了舔破口,默默听着韩时卿对他的指责,没有说话。
江煜依旧是看戏的态度。
他还不知道林世成干过这等事,如今看来,自己没有必要担心时卿会对林世成有好感了。
“林世成。”韩时卿已经不会再亲切地称呼他为小林了,他冷声道,“今日你必须搬出将军府,以后也别想再踏进我的家门半步。”
林世成和江煜背地里做什么他不管,他也暂时管不到他们造反的计划,但是他不允许林世成再因为被府中下人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而将无辜的人置于死地。
不然这一笔一笔的人命账压在他心头,会沉重地让他喘不过来气。
说完,他转身欲走,江煜却抓住了他的胳膊。
“都是你爱吃的,吃完再走吧,时卿。”他对韩时卿眨眨眼睛,语气诚恳。
看林世成吃瘪,他可谓心情舒畅到了极点。
他早就看不顺眼林世成住进将军府了,如今可算看着他被赶出来的,可当真是风水轮流转,报应不爽。
“不必。”韩时卿气的浑身发抖,“我回家吃。”
和这俩狼崽子坐在一起,他吃不下。
他挣了下被抓着的胳膊,没挣开。
江煜已经站起了身。
他靠近韩时卿,捏着右手衣袖动作轻柔地把白净脸上的黑灰擦干净,而后说道。
“初五的约定,别忘了,我在天风茶楼等你。”
在韩时卿出手之前,他识趣地放开了对方的胳膊,目送他气鼓鼓的离开。
*
“殿下,你与时卿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江煜刚坐回位置,便被问了这么个问题。
他眼皮也没抬,端着饭碗给自己夹菜吃。
“是你想不到的关系。”
林世成皱了眉,没有动饭菜,只管给自己倒酒喝,一杯接着一杯。
直喝到双颊飞红,才堪堪停下。
“我们玄金楼干的本就是杀人的买卖,我虽立志做个清官,手底下握着的人命却也不少。其中自是有穷凶极恶之人,也必然有无辜良善之人,我也迷茫过,但只要一想想这些只是任务,便也就释然了。”
“可是……”他垂下头,两只手搭在腿上,姿势像极了犯了错事的孩子,“可是,今天我释然不了,我真的、我有点后悔杀了那个姑娘,因为时卿哥哥看我的眼神变了,他之前不是这样看我。”
林世成记得韩时卿一开始是如何对他的。
目光真诚,笑容真挚,他们一起学习,一起备考,他是真心将自己当成了朋友。
江煜看着他的样子,知道他已经有了醉意,这些话多半是他的心里话。
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林世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前世的时候,在他九皇子身份暴露后,韩时卿看他的眼神就全变了。
一开始他没觉得什么,后来才逐渐意识到,当一个深爱你的人开始憎恨你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
想到这儿,江煜只闷闷地对林世成说了句“吃饭吧”,便没再理会他了。
*
韩时卿回到家也没有吃饭,而是脱了衣服鞋子,滚进床的最里面,抱着被子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这一睡,一直睡到半夜,被噩梦惊醒后,只觉得浑身没力气,口干舌燥,喉咙也痛,一摸额头,才知道是发起了烧。
他对门外喊了几声“韩山。”
没有人回应,门却被推开了。
“我让小山回去休息了,我来看着你。”
廖云凡端着装药的托盘,放在桌上,目光转向韩时卿。
“我记得你身体挺好的,怎的大过年的还生起病来了?”
“师父……”盯着眼前的男人,韩时卿扁扁嘴,委屈的心情涌上头,不免更加难受起来。
廖云凡揉了揉他的发顶,将药碗端在手上递给他,“先喝药吧,喝了药再睡一觉就好了。”
韩时卿听话地喝完药,嘴里苦的咋舌的时候被塞进去一个蜜饯,甜丝丝的感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廖云凡注意到他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忍不住笑了笑。
今日江煜去墨区的时候他也跟在一边,见到韩时卿之后才藏了起来,但他深知林世成和江煜都是怎样的性子,放他们和自家徒弟相处,廖云凡自己都提心吊胆,生怕对时卿刺激大了,又会发生之前那种情况。
幸好没出大问题,不过还是病了。
廖云凡轻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韩时卿的脸,“你生病的事我没对夫人和将军说,也省的他们担心,不过你自己以后也要细心点儿,这段时间注意增减衣服,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再生病了。”
“嗯。”韩时卿点点头,问道,“师父你这次要在永安待多久?”
廖云凡想了想,回他,“大概要待到明年秋天。”
韩时卿的眼睛瞬间亮了,他说,“那我可以经常去找你吗?”
他知道廖云凡在永安城有座宅院,若是常住,肯定是住在那里了。
“你找我做什么?”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