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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如何会如此?
    但叶云亭却不肯遂他心意,未曾说是也没说不是,只似是而非地朝他笑了笑。
    大约是在行伍中待久了,不熟之时,李凤歧还是高冷寡言、脾气不好的永安王,可熟悉之后便会发现,这是个为达目的,能死缠烂打不要面皮的主儿。
    今日他要是承认了心意,晚上李凤歧估计就能拉着他要圆房。
    这些日子叶云亭将他看得透透的,并不想进展如此之快。既然如此,不若就先让他自己猜着。
    况且两人你来我往地斗法,对于初尝情爱的叶云亭来说,也别有一番趣味。
    没能得到想要的回答,李凤歧这回却并不太失望。若说之前他还不确定叶云亭对他的心意,经过这一遭,他却越发笃定叶云亭同他一样。
    只是他面皮薄,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既然如此,只能由他向前走,待他走完这前头九十九步,只剩下最后一步,叶云亭就是不认也得认。
    两人各有心思,望着对方,扬唇笑了笑。
    ……
    朱烈砍完柴回来,就见李凤歧面前放着碟蜜饯,他正一手拿著书,一手捻着颗蜜饯往嘴里送。
    那蜜饯颗颗如铜钱那么大,中间的核去了,被腌制的透亮,散发着一股甜腻腻的香气。朱烈看他一颗接一颗地吃,就觉得腻得慌。
    又忍不住多嘴:“王爷何时爱吃蜜饯了?”
    他记得自家王爷从前并不怎么吃甜食。
    李凤歧慢条斯理吃完,擦了擦手,才抬眸看他:“你知道你为什么总被受罚么?”
    “?”
    我总被罚,难道不是王爷你太过喜怒无常?
    但这话朱烈不敢说,他心里冒出了不太好的预感。
    李凤歧见他面露惊恐,嫌弃地撇了嘴,难得心情好指点了他一番:“因为你不仅话多,还不会看脸色。”
    他点了点面前那碟蜜饯:“这是王妃给我准备的。懂了么?”
    “……”朱烈小鸡啄米地点头:“懂了懂了。”
    既然是王妃给的,不好吃也得吃了。
    这大概就是惧内吧。
    “你懂个屁。”
    李凤歧觑着他的脸色,冷笑一声:“我看你是这辈子都学不会了,老朱家恐怕只能指望朱闻传宗接代了。”
    “???”朱烈满脸茫然,这老朱家传宗接代又有什么干系?
    见他一脸不开窍,李凤歧摆摆手,嫌弃地将人打发走了。
    朱烈闻言立刻就要溜。走到门口又被李凤歧叫住,嘱咐道:“这几日留意着皂河的动静,一有消息,立即来报。”
    刚刚打了胜仗,以李踪的性子必定会趁胜追击。这场大捷之后,真正的战争方才开始。
    朱烈神情一正:“属下领命。”
    ***
    三日之后又三日。
    十一月初八,朱烈快马上了柳山,疾驰入山庄报信。
    叶云亭正与李凤歧在花园散步,老远瞧见他疾步而来,便知道是有大事:“皂河有消息了?”
    “应该是。”李凤歧看着一路疾驰脸膛发红的朱烈,沉声道:“去书房说。”
    朱烈点点头,三人转而去了书房。
    谨慎关好门窗。确定无人偷听之后,朱烈才肃容将前线探子的密信掏了出来:“王爷猜得没错,殷氏败退果然只是虚晃一招。皇帝趁胜追击结果中了埋伏,如今身受重伤,性命垂危。”
    李凤歧展开信件,与叶云亭一同浏览。
    信上说,李踪带领两万神策军在皂河与大军汇合之后,隔日便对叛军发起了进攻。殷啸之只有八万人马,而李踪这边足足有十五万,正面交战,兵力碾压,殷啸之抵挡一阵后,伤亡过大,意欲退守中州。
    李踪见状,下命趁胜追击,意欲一举歼灭叛军,却不料殷啸之是假意败走,实则早就暗中设下埋伏,因他们追击。半路之上大军遭遇伏击,李踪被流箭射中要害,昏迷不醒。
    如今大军也顾不上叛军了,正派人马将重伤的李踪护送回上京医治。
    “殷氏果然打着擒贼先擒王的主意。”李凤歧将信件扔进暖炉里烧毁。
    朱烈迟疑道:“李踪重伤垂危,我们可要……”他右手成刀,做了个向下斩的姿势。
    “不急。”李凤歧摇头,又问:“朝中可有动静?”
    朱烈都将信送上了山,坐镇朝堂的韩蝉等人,也该早就收到了消息。
    “还未有动作。”不过我出城之前探子来报,说尚书令魏书青去了太傅府。
    李凤歧垂眸沉吟片刻:“皂河到上京,若是昼夜不停,也就两个日夜。你先回王府,这几日多留意韩蝉动静,我与王妃收拾行装,傍晚便回。”
    朱烈领命而去。
    李凤歧看向叶云亭,唇边噙着笑,眉眼却一片凝重:“看来我们的清净日子到了头。”
    “日后有空再来便是。”叶云亭道:“我去叫下人收拾行李。”
    两人上山之时未带什么行李,但下山之时,却多了不少东西。命下人收拾箱笼时,叶云亭鬼使神差将那一箱子旧书也带上了。
    下人们抬着箱笼,两人坐着轿撵便下了山。
    回到王府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冬日里天黑得早,王府里灯火通明,老王妃等在正堂里,手中佛珠转动,显然也是听说了消息,特意在此等他们回来。
    李凤歧毫不意外:“母亲也听说了?”
    老王妃点点头,道:“是你表兄给我送的信。”她神色凝重,屏退下人后,自袖中拿出一封信交予李凤歧:“信上说,陛下恐怕是不成了。”
    这一次皂河平叛,加黎州调动了五万兵马驰援,而领兵之人,正是沈家家主、涅阳大都督沉重予。
    涅阳沈家这些年十分低调,在五大都督府中,实力也就仅强于已经覆灭汝南贺家。在现存的四大都督府里头,是垫底的存在。涅阳既不富饶,兵马也不强盛,是以这些年来沈家在上京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因着这些年老王妃清修礼佛不问俗事,两家更是少有往来。
    没想到这一联络,说得就是帝王垂危的大事。
    李凤歧看完信,顺手递给叶云亭看,他沉吟片刻:“表兄信里的意思,是想让我取而代之?沈家占从龙之功?”
    “朝堂上的事,我亦知道一些。”老王妃捻着佛珠缓缓道:“你与皇帝势同水火,迟早要有这一日……”
    她说到此处,便没再继续,话中的意思却很明白。
    若李凤歧迟早要反,如今皇帝性命垂危,便正是个好时机。北疆本就兵强马壮,李凤歧不论在民间还是在朝堂声望都极高,李踪一死,北昭必有大乱,再加上殷氏叛党虎视眈眈,李凤歧出面平定局面,问鼎帝位未尝不可。
    而日益没落的沈家,则正好占个从龙之功。
    这是双赢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