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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你。”
“……你都知道了。”
“是,是太傅提起,遖宿飞鸽传信天权,说抓住了意图行刺的瑶光旧臣,担心他的同党会在其余各国兴风作浪……我猜阿离必会去救他……”
“看来天璇国公孙钤的死因,你也知道了。”
“阿离,都是太傅一直念叨你的不对——不,我是说,太傅念念叨叨太烦人了……”
“公孙钤可谓天下之至诚君子,我却用这样的方式杀了他,王上对我难道不失望吗?”
执明沉默不语。熊熊燃烧的篝火放出了明亮的红光,红光照进他的双眼,让他双目里盛满了温柔。无意间抬头的慕容离望进他眼中,顿时愣住,片刻之后移开视线,握着长箫的手指紧了又紧。
几声鸟鸣打破了虫叫的单调旋律。天权死士有条不紊分工动作着,不多时便将茶水送至二人跟前,退去四周,分做两批,六人值守,六人倚着树睡了。
执明将一杯热茶递进慕容离手里,却抓住他的衣袖,轻声道:“我知阿离心中有恨,故而情有可原。”
慕容离握着茶杯,没递到唇边,只是望着那跳动的火焰,应声道:“王上可是想明白了,我究竟要些什么?”
执明摇了摇头:“我不想知道阿离以后想要些什么。总之,我能为阿离取来的,去取了便是。不过,眼下阿离想做什么,我已经明了。”
“是吗?”慕容离转过头,看向他,眼神瞬间变得咄咄逼人,“我眼下想做何事?”
“阿离想让这天下,尽属瑶光。”
执明叹了口气,把慕容离握着茶杯的手托起来,挪到他唇边。慕容离与他僵持,无论如何都不肯往嘴里喂茶。他盯着执明,像是从未认识过此人:“天权王说得如此直白,想来也该明白,天权,亦在这天下之中。”
执明将慕容离手中的茶杯挪向自己这边,就势喝了一口,又将茶杯推过去,眼看着他喝了两口,才沉声道:“天下,我不想要;天权,我给不了。但瑶光若要复国,天权愿倾全力相助,无怨无悔。”
他从未这般郑重其事过,倒叫慕容离无所适从,只好再一次将目光错开,无视了执明眼底炽热胜于火焰的深情。
燃烧的木柴哔剥乍响,几粒火星迸到半空,转瞬即灭,却有几粒似乎越来越亮,渐渐移向他们,更近一些,两人终于看清,原是几只盘旋飞舞的萤火虫。幽幽光晕绕过二人,留下几分旖旎。
慕容离欲起身,却被执明抓住了未握箫的那只手,力道之大,足以令二人心悸。
“阿离也该明白,我是为了什么。我自幼惯受溺爱,不知愁苦,便是长大了,也只想做一个糊涂君王,并不觉得丢脸。初见阿离时,我就想护着你,把能给的一切都给你,只因为阿离在我心中,早晚是……我的人。”
“你!”饶是清冷孤傲如慕容离,也不由得羞红了脸,顾不上端重,挣扎着要将手抽回,无奈执明不肯放,甚至固执地与他十指紧扣,直逼得慕容离不得不错开目光,再不敢看他。
执明轻笑一声,没敢再放肆些。
少时,慕容离低声叹道:“你若知晓我心有多狠,怕就不会再喜我这所谓谪仙之姿了。我是给公孙钤下了毒,但没有真的毒死他。他会在棺材里醒来,却因为无力求救而活活闷死在里面。然后,然后我会传信告诉天璇王,他最得力的臣子,真心爱他的臣子,其实就死在他的手里!因为是他下了谕令,将公孙钤埋在深冷的地下……”
“我倒觉得,阿离是想给公孙副相一次机会,让天璇王和天意赌一场呢。”执明轻笑道。
慕容离怔了片刻,忽然笑了,不是早前被执明逗弄时的浅笑,而是那种发出了声响的笑,清朗,然冰冷无情。
他垂着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要把满腹心事都冲执明倾倒——“公孙钤有一柄剑,剑鞘上刻着陵光二字。他有多大的胆子,竟把君王的名讳刻在自己的剑上?想必定是心中暗慕却不可得吧!真可怜……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他把自己的那支箫递到执明眼前,逼着他看清正中位置上所刻下的隐约浮现的两个小字:“王上早该查过,不,太傅早该告诉过你,我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吧?是阿煦替我跳下了城墙。可我,与死了并无二致。只因阿煦他不仅是我的挚友、伴读,更是……我的挚爱,是与我曾约定终身之人!”
执明的眼中,暖意缓缓褪去。慕容离轻而易举抽出自己的手,紧握长箫,犹自发抖,一滴泪,从他眼角滚落。
执明再没说一句话。他站起身,径自走向自己的坐骑。
慕容离没有去看,只听到一阵嘶鸣,马蹄踏地,随后林中便恢复了静寂。
慕容离缓缓抬头,发现天权的十个死士,五人依旧安睡,另外五人依旧值守——他走了,却只带走了两个死士……
一道红影闪进他的眼帘。方才执明所做的位置,赫然放着那支曾被他退还的玉簪,鲜艳如血。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不作死就不会死系列之陵光篇”
陵光:本王只知天枢王年幼,却不想竟是如此清秀的少年,难怪能迷倒仲堃仪这样的大人物。
孟章:本王尚未长成,自然不如天璇王明艳动人,难怪公孙大人连仲堃仪都抛弃了。
陵光:……哼!总之,本王还是比不过慕容公子倾国倾城啊!
慕容离:倾我国的是你,倾你城的,还是你。
陵光:你!
慕容离:难怪公孙兄为你连我都不要了。
公孙钤:冤枉——为什么我到哪儿都是背锅的那个!!!
第4章 心结
仲堃仪端着一朱漆方盘,盘上放着一碗药汁,稳稳当当,从偏院到后院的一路上,半滴未洒。经过枯败衰离的花园时,几个年轻的文臣武将正在议事,看到仲堃仪走来便止了话,纷纷上前致礼。一群人先是与他说起衡安城军务,驻军之人衣食住行,又提到各国变动,话语间兴致昂扬,精神勃发。仲堃仪笑着道出了意见,众人又见礼,对他俨然尊为上首,十分恭敬。
其中一人瞧见了药碗,迟疑问道:“怎的王上还在用药?不是如今已大好,可以出得密室了吗?”
“王上尚未痊愈,多喝几碗自是更好。”
仲堃仪抬脚要走,身后那人却嘀咕起来。
“王上也真是小孩子心性,自幼体弱,又遭世家构害中毒,如今还未痊愈就要骑马,这可怎么……”
“你说什么?!”仲堃仪大吃一惊,回头看向那人。
不等对方回应,仲堃仪把方盘塞过去,抬脚飞快冲进了自己所住的房内,往寝屋一转,掀起窗前空地上的毡毯,又拉开石板,顺着露出的石阶急奔而下,打开暗室石门,顿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