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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他却记得月婉生辰那日,他的妹妹险些就没了性命,虽不知为何会那样。可是这世上,同他血脉相连的,便只有这一个妹妹了。母亲离世前,曾叮嘱他要照顾妹妹,可他却时常惹月婉生气,便连月婉生辰前两日,还同月婉争执过一回。
思及此,他想都没有想便道:“妹妹只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哥都帮你。”
月婉轻笑,她这兄长呀,还是一副少年心性。
“阿兄,你还记得吗?我生辰那日。”她抿了抿嘴,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她紧张的抓紧了她的绣帕,方才镇定的喊出了对那人的称呼,“永安王也随圣人来了咱们府上。”
明明对那人有更亲近的称呼,月婉却觉着便是说出永安王这个不近人情的称呼,都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前世的及笄礼上,她并没有发现那人也在人群中,看着她行笄礼。礼成之后,圣人赐下婚事,众人都在道贺,她心乱如麻,连自己都顾不上了,更别提注意到都有何人在侧。
陆长愿脸色一愣,没明白为何月婉会突然提起永安王来。
月婉生辰那日,谁都没料到圣驾亲临,陆太师领着儿孙陪同,陆长愿自是也在。
永安王李燕沉,圣人嫡子,先帝亲赐字子岚,被寄予厚望,在他三岁时,先帝驾崩前夕,亲封了太子之位,从此,李燕沉便是这大庆王朝的皇位继承人。
他生来便拥有了旁人无法企及的地位,无论他聪慧过人还是平庸之才,他都已经是人上人。
但这十几年来,他勤奋自勉,克己自持,言行举止皆为天下典范,与他年龄相近的儿郎,无人望其项背。
人人都已经认定了,等到圣人百年之后,李燕沉便会继承皇位,成为大庆新的帝王。
只是,两年前的一场意外,李燕沉腿受了伤,杏林国手皆断定,他的腿再也无法恢复行走,此生他都要同轮椅相伴。
从前旁人有多倾慕于他,后来旁人便有多么扼腕叹息。
本该是天之骄子,一朝陨落,坠入凡尘。
天家能有闲散清闲,富贵一世的王爷,却不能有一位患有腿疾的太子。就像美玉微瑕,沦为顽石。
再后来,李燕沉便不再是太子,只是永安王,享一世清闲。
永安王府自此也成了京中叫人避讳的地方,门庭冷清。
陆长愿点了头,“那日圣人亲临,陪同圣人来的,正是太子和永安王。”
月婉没有犹豫,将她方才匆忙写好的信递到陆长愿手中,信纸是她用惯的浣花笺,带着几分淡淡的香气,像是桂花香,却又带着几分异香,好闻极了,“阿兄,你帮我将这封信送去永安王府。”
大庆虽民风开放,对女子未有那么多的礼仪教条的拘束。
可到底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不好随意去永安王府,招人闲话。让她兄长替她转交,倒是不会那般引人注意。
陆长愿疑惑,捏着信瞧了又瞧,双眉紧蹙,“婉儿,好端端的,你为何要给他写信?”他并非同李燕沉不相识,多年前,宫中常召陆家家眷入宫,他同月婉也时常入宫去陪伴他们的姑母。若非他不学无术,他险些也会成为太子伴读。
又有多年前,先帝曾言,若是陆家有女,当可配太子,还赐下一枚玉佩作为信物于陆家。
先帝金口玉言,虽说有可能是他一时兴起之言,旁人却当了真。从月婉出生,到她五六岁的时候,陆妃便时常将她接入宫去,也时常能见着李燕沉。
从前旁人都以为月婉日后会嫁入东宫,成为李燕沉的太子妃。
可是东宫易了主,李燕沉不再是太子。
这段由先帝指下的婚事,从前旁人羡慕,如今却也无人再提这事。
月婉不愿多言,只道:“阿兄,你方才说过,你什么都愿帮我。”
“日后我自是会告诉你缘由。”
陆长愿心中觉着怪异,从去年开始,月婉更是没提起过李燕沉的名字来,陆家同李燕沉已经淡了来往,好端端的,月婉怎么就会突然想起了他。
他拿着信,颇为犹豫,“永安王连圣人都不愿见,能见我吗?”
月婉粉唇轻抿,随后笃定道:“他一定会见阿兄的。”
陆长愿低头看着她的眼眸,几度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到底却消了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