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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唯一的出路,也是死路。
鬼主面容枯槁,眼眸里尽是灰败的恨意,抬头森然盯着郁承期,心底分明怒意滔天,却被巨大的空缺与绝望所掩盖,眼里再也激不起半分星火……
他彻底败了。
……
掌心的光点轻微晃动,没再传出声息。
顾怀曲眼睫微垂,心头阵阵热流滚烫。
他想他终于见识到了。
一个人即便恶劣、记仇、睚眦必报,却也能那么令人喜欢。
郁承期将当年吟风和经棠承受过的,一一奉还给了鬼主,将仙界和魔界承受过的,也一一奉还给了鬼界。
他那么大张旗鼓,声势浩大,姿态像个不折不扣的无耻魔头,让鬼界如此憋屈,纵使是顾怀曲,也挑不出他半点毛病,教两界无人不感到心头大快。
倘若当年那些被鬼界陷害的前辈们有在天之灵……
如今也该安心了。
顾怀曲良久没作声。
他眸中的色泽深沉温软,倏忽极浅的弯了弯唇,笑了下。
天色渐暗了。
光点在逐渐变暗的环境下显得更加明亮烁动。
那边已经没了声音,顾怀曲站起身,打算离开了。他正要将光点消去,但就在此时,又有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
“本尊还有件事要宣布。”
顾怀曲顿住了动作。
“方才你们没听错,本尊和仙主早有约定,大战之后便会成婚啦。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为本尊喜欢他,他也喜欢本尊。”
顾怀曲:“……”
“所以,下月十八便是本尊的大婚之日。”
“六界中人都可来参加婚宴,包括鬼界在内——不过在此之前,千万记得将你们的贺礼带上。”郁承期语气愉悦。
顾怀曲深深吸气,心头刚升起的暖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完全被羞耻代替。
这个郁承期……
他正觉得羞赧,郁承期忽然透过法器,相隔甚远的叫了他一声。
“师尊。”
无数人在听着,郁承期丝毫不怯,只是他不确定顾怀曲现在能否听到——毕竟顾怀曲听了他的话一路向着东走,肯定已经跑出很远了。
顿了顿,他道:“东边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鬼兵,我骗你的。因为我猜到你既然来了战场,就一定不愿意再回军营,所以只能出此下策。抱歉啦。”
“……”顾怀曲眼眸微异,胸中腾地冒火!
“徒儿以前说过,不想再看师尊奔波劳累了,这是最后一战,也是我想向你证明的一战。师尊再也不需要亲自来做,徒儿会将你想看到的全都一一做好。”
“况且……”他忽而又笑了笑,“战场这么危险,徒儿受伤不算什么,但师尊下月可是要跟我成婚的,若是受了伤,害我们的婚期延后可怎么办?”
顾怀曲:“……”
“啊,对了。”郁承期这才忽然想起来,语气狭促,但似乎心情极好。
他堂而皇之的将这些话公之于众,口吻有炫耀的意味,让人觉得他多半是故意的:“还有件事忘了跟师尊道歉。婚期是我私自定的,直到现在才跟你说。不过我们早就私定终身啦,师尊那么宽宏大量,想必也不会我的生气。”
“另外还有一事,仙魔两界有个习俗,据说婚前一月,两个人不能见面,否则很不吉利。”
“本尊虽不迷信,但是跟有关师尊的事当然要慎重。”
“所以……”
郁承期语气带笑,很容易让人想起他那张俊美又狎昵的脸。
低低地道:“师尊,等我一月,我们成婚之日再见啦。”
第99章 大结局·成婚
仙主要成婚了。
仙界从上到下渐渐都不得已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他们有些难以理解,但仙魔两界若能联姻,绝对是件天大的好事。
众人从四面八方赶来道贺,造成山路一时的拥堵,山海极巅的石阶险些被踏破,每日都有无数人前来献上贺礼。
只是在此期间,仙主本人从未露过面。
其实顾怀曲已经不在山海极巅了,这段时间,他一直暂住在仙魔两地交界处的一座别院。
原因无他——他不好意思再回去面对他座下的弟子。
他想不出来,倘若见到韩城等人他能对他们说些什么,怎么解释,因此只是给每个弟子留了一封信,希望他们各自安好。
如今他的弟子们已经长大了,都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镇宗弟子,今后也一定会成为名震八方的宗师,不需要他再手把手的教导。总归他们来日方长,等到他和郁承期在一起的事在人们心中逐渐淡化,也等到他自己的纠结逐渐解开,他们总还会像从前一样见面的。
这些信是由旁人转交到让清殿的弟子手中的。
五名弟子看完以后,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无言。
几人沉默了一会。
宋玥儿先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其实……我早就看出郁师兄对师尊不对劲了,毕竟师尊当年跟郁师兄那么亲近,他们如今……倒也不出意料。”
“至少我没觉得有什么心结,你们觉得呢?”
楚也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轻咳道:“……我一向心怀宽广,当然也不至于有什么心结。况且我虽然从没想过他们能有今日,但那毕竟是我们师尊嘛,作为弟子,怎么都该鼎力支持,就算对象是郁承期,我们也得听从师尊的意愿……所以我没意见啊。”
他说完用手肘捅捅韩城,发问道:“大师兄,你呢?”
韩城垂着眼,温和而平静:“我自然也没意见。师尊和郁承期都是我的恩人,若不是他们,我不会有今日。”
宋玥儿抿抿嘴巴,努力忍住脸上的欣喜,又看向安逾和安策:“小师弟?”
两个小师弟向来天真纯澈,缓缓眨眼,一如既往的乖巧道:
“师尊和郁师兄,很好。”
“般配。”
得知不光是自己一个人这么想,宋玥儿顿时松了口气。
她笑起来,语气轻松道:“我就说嘛!师尊竟然把我们想的那么古板,还说什么各自安好,听起来像是要十年八年不与我们相见了一样,明明只是成了个婚而已……”
他们师尊还是没变,总是自顾自地感到愧疚,深觉自己不配为人师表,好像背叛了这帮弟子一样,想法一如既往的刻板又别扭。
每到这种时候,让清殿的这群弟子们都感到十分无奈又无措,无比希望他们师尊能受到一点点郁承期的熏陶——厚颜无耻,想开一点。
楚也轻“啧”了声,抬头望天,忽然想到一件事:“师尊既然不想见我们,那是不是说明……婚宴请帖也没我们的份了?”
“……”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
好像的确如此。
宋玥儿觉得又气又委屈,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