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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炸一下,或是有些东西猛地砸倒,摔得稀里哗啦响,最过分的时候,整个屋子跟着轰隆隆地动山摇。
顾怀曲心烦意乱。
笔尖也落不下去了,太阳穴突突直跳。
忍了没一会,紧接着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是个矫揉造作的男音——
“哎呀,尊上真是聪明灵敏,这么快就将这本古籍悟透了,叫人好生羡慕啊~您稍等两日,属下这就给您再找一本。不知尊上这次想看哪种类型的呢?”
“普通道法的书,想必您也看乏了,不如再来些新鲜的试试。”
“属下这里还有炼丹炼器、结界阵法,甚至阴阳交.合之术,只要是您想看的,属下这里都有~打算来些什么呀?”
顾怀曲砰地将笔一搁!
忍无可忍,朝屋内道:“郁承期!”
顾怀曲不傻,听得出这是传音。
让清殿四周结界重重,魔界的消息之所以能进来,想也不用想,定是这个孽障做了手脚!
……竟还想在山海极巅学什么阴阳交.合之术,简直混账!!
但还没等那混账回答,殿门被笃笃敲响了。
顾怀曲面色难看,想骂的话到了嘴边只好咽回去,暂且敛下脾气,冷声道:“进。”
殿门被推开了。
“师尊?”
宋玥儿探了个头,看见师尊正端严的坐在案边,连忙关上殿门,转身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名册。
“师尊,这是下月参加论剑峰的弟子名单,宗主叫我拿过来给您过目。”
顾怀曲还绷着脸:“知道了,放下就好。”
“宗主还跟我说,诸位长老正在商讨此事呢,您要不要也过去参与一下?”
“不必,随他们定。”
“喔。”
宋玥儿应了声,交代完事情又在原地踯躅了会儿,没急着离开。
顾怀曲道:“还有何事?”
宋玥儿略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讷讷道:“那个,师尊……后天,我家中的小姨过寿,我想告假下山几日。”
顾怀曲微顿,这才冷瞥了她一眼,眸色颇深:“你也要告假?”
宋玥儿好像因为这个“也”字,耳根红了红。
抿着唇,点了点头。
见顾怀曲面色冷冽,一脸将要拒绝的模样,宋玥儿连忙扬起小脸,强调道:“是真的!师尊,我小姨又美又善良,从小就待我极好,她许久没见我,准是想我了!此次还特地传了书信来叫我回去,不信、不信您看!”
她一把掏出信笺来,眼巴巴的,看起来早有准备。
“……”
顾怀曲眉角微动了下,脸色并不算好看。
半晌,到底什么也没说,也没看信,垂下眸继续写字,语气不好道:“也罢,随你。”
宋玥儿这才稍稍舒展了眉心,悻悻收起来,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多谢师尊。”
屋里的郁承期不知何时恢复了人身。
正盘膝坐在榻上,听了个正着。
不禁轻嗤。
顾怀曲一向仁慈,看起来冷巴巴的,其实很好说话,尤其是身边的这些弟子,随便央求几句他就心软了。
顾怀曲吃软不吃硬,最受不住软话。这点郁承期深有体会。
听见宋玥儿从进门找借口告假,到最后欢欢喜喜的离开,郁承期没兴趣理会,继续闭眸运功。
此刻他的右手小臂上有一处咒印。
像繁复的纹身一样,正随着灵力的运转,泛起幽亮的暗光,昏黑魔气若隐若现,雾气似的从他肌肤底下渗透而出,又很快逸散不见。
那咒印由于灵力不足的缘故,光芒不太稳定,一闪一闪的,像是供给不足。
郁承期盘膝打坐,灵力在他体内运转了几个周天。
半晌过去,他睁开眼,正打算出去看看顾怀曲,殿门忽然又响了。
这回是两个小师弟的声音传来:“师尊。”
“……”
郁承期有些不悦,让清殿的弟子没几个,忙倒是够忙的。
听见顾怀曲又说了声“进”,两个小师弟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这两个矮包子平时乖乖巧巧的,勤奋刻苦,几乎每日都在钻研道法,顺带找顾怀曲问问题。
俩人手里各拿着本书,向顾怀曲求解,顾怀曲也十分耐心,清冷温和的给他们娓娓道来。
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
直到郁承期的耐心消耗殆尽,讲学声终于停了。
两个小师弟原本要走,顾怀曲却忽然叫住他们:“安策,安逾,等等。”
两个小徒弟中,大的叫安策,小的叫安逾。顾怀曲将两枚法器指环赠予他们,轻描淡写道:“你们的生辰快到了,这是贺礼,收下吧。”
听见这句话,郁承期昏昏欲睡的注意力忽地被拉回来!
生辰贺礼?
他走下床,透过雕花隔断特意看了几眼。
那两枚法器熠熠发亮,用的是仙界的上等石料,边缘镶嵌了细小罕见的灵石,灵气充沛,蕴力浑厚。如此漂亮精贵的法器,已经可于师长们的法器相比拟了!
郁承期顿时微眯起眸。
……这种极品之物,顾怀曲该不会是请宗中长老帮忙做的吧?
嗤!
为了这两个小徒弟,顾怀曲倒是真够下本。
之所以感到不满,是因为郁承期一直都记得自己从前也收到过顾怀曲的庆生礼物。
同样是法器,却没有这两枚指环那么精绝极品。
顾怀曲从前就很偏袒安策和安逾,就像家族里的长辈,什么都要顾及着最小的。
安策安逾晚他入门好几年,那时候郁承期还不知道什么魔血不魔血的,私以为顾怀曲只是因为喜欢小孩,所以才把他们领回来。
他那时觉得不爽,但也不说。
后来虽然得知了是事出有因,但这两人究竟为何入门,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事实就是——
顾怀曲喜欢他们,什么都让着他们。
因为他们年纪小,顾怀曲总是迁就,他会把他们听不懂的内容一遍一遍的讲,从山下归来时送他们小礼物,逢年过节亲自替他们挑选新衣裳,甚至在平日里,待他们都比待别人温柔上几分。
因此郁承期始终对这两个兔崽子没好感。
哪怕他厌烦顾怀曲了,也还是没好感。
郁承期被坏了心情,不想出去了。
他身体往后倒下躺在顾怀曲的床榻上,垫着手臂,沉着脸,另一只手懒懒招欠的抬起来,拨弄起床头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细响。
这么弄了会儿,他又觉得不够,倏忽变回了猫形,伸出尖锐的爪子,手脚并用,勾丝缠线地用力挠!
两个小师弟走后,顾怀曲进来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
“你在干什么!”
顾大仙师眉间紧蹙,快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