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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倾心爱上,最后却又残忍的收走,活活在他心上撕下来一块皮,接着,便让他永远在痛苦的深渊中永生挣扎。
时燃越想越魔障,他周身散着一股绝望的死气,整个人与行尸走肉无异。
常青土见时燃已濒临崩溃,他“哗啦”一声放下铁链:“大人,我知道你也许还会想法子自尽。可我倒觉得此刻不该是你的死期。”
“我有句话要对你说——也许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你其实不必自尽,因为你的爱人……可能还有救。”
时燃猛地抬头看向常青土,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里边充满了锐利的光芒。可是下一瞬,常青土几乎以为刚才自己眼花了,时燃的眼里明明染着卑微之极的恳求,那里面充满的希望竟让人不忍直视:“怎么救他……你告诉我……怎么救他?”
他的嗓音哑的不成样子。
常青土微微皱眉,神色大为动容,他低声道,“我不知道成不成,我只把法子告诉你。天道给追弦公子的劫数十分莫名,你看看便知道了。”
时燃颤抖着手接过了常青土递给他的几张纸,他看了半天,眼眶充血通红一片,几乎像是野兽一般:“天道竟然如此作弄他,如此作弄我们……”
时燃猝然闭上眼睛,他不敢想象,他一直以来以为自己捧在手心疼宠的小爱人,到底遭受过什么样的折磨?
他竟然只顾着自己欢喜,却不知他的小年暗自受了多少委屈。时燃几乎可以想象,小年把自己当做一个替身,当年华找到他要复活所谓的“他的爱人”时,小年是怎样的答应了年华。
时燃心中爱恨翻覆,恨年追弦竟这般不爱惜自己,竟要为自己所谓的情敌献出生命;爱……他爱的一颗心鲜血淋漓,全部化作了密密麻麻的疼惜。
他最恨的,到底还是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他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虽然如此,”常青土见时燃痛苦不堪,心下恻隐极了,“但天道却并不是毫无道理,它确实摆明了续命的法子。”
“追弦公子要寻找的四件续命法宝确有其事——用你的剑鞘作骨,雾蒙花聚魂,鲛人泪点灵,最后……最后要用与他同生的,年华的右眼,重塑肉身。”
“这四件法宝,在天道的记录中,前三件追弦公子都是到手了的。我不知他放在了哪里,也许您知道吧,”常青土叹了口气,“只有这第四件,大约需要你做些努力。若是能使这四元归一,追弦公子的命大概是可以救的回来的。”
时燃愣愣地听着,握在手中的纸在不断地颤抖着,他心绪大起大落,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死灰,谁知竟有拨云见雾,柳暗花明的一刻——也许他的小年能回来,也许他能回来。
剑鞘在他的手里;雾蒙花是小年亲手摘给他的,一直放在他的剑魂中好生养着;小年的每一颗鲛人泪,他都有好好收着。
有希望了……有希望了……
常青土见时燃默然不语,只是浑身颤抖,喉咙中似乎发出了一声低低地呜咽。他以为时燃是在担心这第四件法宝年华的右眼能否得到,常青土思索了一番,上前拍了拍时燃的肩膀:“大人其实不必太过担忧。年华仙君的右眼,也许是可以得到的。因为在追弦公子历劫之初,他所练的法宝答案之书还是年华仙君送来的。他要我以我的名义交给追弦公子,这举动……应该是为了追弦公子在历劫途中得到一些帮助吧。所以年华仙君对追弦公子,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你想要什么?”时燃哑声道。
常青土抬起头,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又看了看两边高峻的山脉。最后,他的目光收在轮回桥之上:“我要你彻底的杀了我。你是罗刹妖剑,撕碎我的魂魄,对你来说轻而易举。我太想挣脱这里,我为天道做了太多的事,早就厌烦了。只有这一次,我想为自己做点什么。”
……
时燃又一次踏进文渊殿上时,年华正坐在主位上默默的发呆,他见时燃进来,眉宇间顿时布上怒气:“你又来做什么?又来看你的小年吗?”他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罗刹妖剑,如果你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保证把我的左眼抠出来,扔在地上碾成碎片。”
时燃静静地开口:“我有救小年的办法了,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年华的眼中快速的闪过了一丝异样,他转过头,语气淡淡的:“你能救他?呵,连我都无法救他,你有什么办法救他。”
时燃将常青土的话转述给了年华。
年华听完怔了片刻,而后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眼中冒出恶毒的光芒:“若是我不答应呢,你总不会将我的眼珠都抠下来吧。这是你的爱人,你的宝贝,我为什么要为此付出一双眼睛的代价?要我来永远的失去光明?罗刹妖剑,你别做梦了,我不会同意的。”
时燃上前两步,眼眸中一片坚定之色:“只要你配合我,我不会让你失去光明。你的这双眼睛,我会用我的眼睛来赔,只要你把小年还给我。”
……
三百年后。
地中城的小屋里点着明亮的灯光,柔软干净的大床上,躺着一位清润的少年。他的唇瓣嫣红,乌发如瀑,秀挺的长眉如墨染般淋漓俊朗,他闭着眼睛,长卷的睫毛如漆黑的鸦翼,嘴角微微上扬着,似乎睡在香甜的梦中,周身都散发着雾蒙花的淡淡香气。
一个黑衣男子坐在他的床边,正拿这手巾轻轻地给他擦着身体。这黑衣男子的双眼之上覆着一层黑布,而他没有遮挡的嘴角却是勾着的。
他笑得满足又欢喜,感染力极强,似乎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一个人。
时燃照顾好年追弦起身出门收拾,他双目无法视物,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他的灵力已经登峰造极,能不能看见、听见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分别。失去双眼,永坠黑暗之中,他也根本毫不在意。
毕竟,即便生活在黑暗中,他也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时燃收拾完毕,没有熄了灯火,而是轻轻的摸上床去,珍重地抱住了年追弦温软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他将心爱的少年严严实实地揽在怀中,心中溢满了无限的宁静,正打算含笑睡去——
忽然间,时燃的身体僵硬住了,他感觉到有一双手从他的怀中轻轻的抽离,一路向上,正在温柔地抚摸他的脸庞。那双柔软的手力道温柔极了,带着无尽的怜惜,似乎怕弄疼了自己一般。
时燃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这只是一个梦。他用尽了全力去感受肌肤上传来的触感,心中有一个声音越来越大——这是真的,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小年……”时燃已经几百年没有开口说过话,他的嗓音低哑至极,一时间发出的声音十分难听,此刻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