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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搓了搓他有些红的手,轻轻责备道:“手这么凉,怎么不去屋里再拆。”
    年追弦笑嘻嘻地说:“他这半年就来这一次信,等不及了。那时燃,小河过些日子过来的话,我们先不要走了,等过了冬天再走吧。”他们本来已经打算要离开这里,去南方接着游历一番。南方的冬天没有这边冷,气候好些。但顾香河要来,这就肯定走不成了。
    时燃自然答应,总归是和年追弦在一起,去哪里,做什么,他都没什么要紧。
    年追弦回到屋里去看了看架子上的杜鹃鸟和瓷缸里的小乌龟,他回头对时燃笑道:“时燃,这只杜鹃的伤都好了!”这杜鹃鸟是有一次两人在海边发现的,它当时双腿折断,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年追弦看见的一瞬间就想起了年思政,他将小鸟小心地带了回去,精心养着,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把濒死的小鸟养活了。
    时燃应了一声,顺手把翻了个正装死的小乌龟翻回来,这小乌龟是自己爬到他们家的,天下乌龟在年追弦眼里都一个样,但是看见乌龟他也觉得亲切,总是想起呆萌直肠子的归海子,索性把它也养下了。
    年追弦逗了一会乌龟,又想了想道:“时燃,我们再去谧川海捕一次鱼吧,回来做成鱼干,天越来越冷了,这次多捕些,以后就不去了。”
    时燃一点也不含蓄地道:“好啊。你想吃鱼干了?怎么不早说?”
    年追弦很自然的自欺欺人道:“没有,我不想吃。是顾香河爱吃。”
    时燃扶额笑了,轻轻掐了他的脸颊道:“走吧,再不去天快黑了。回来我们做一条,你不爱吃也赏脸吃几口好不好?”
    年追弦恨恨地戳了戳时燃腰:“你现在已经开始笑话我了!”
    时燃捉住他的手,气息沉沉地把年追弦往怀里带,忍着笑威胁道:“再闹就不去抓鱼了,你手不酸了是不是?”
    年追弦老实了些,可怜巴巴地道:“我去拿东西,你在这里等我。”
    时燃一把拉住了他,笑道:“我去拿,等着我。”
    他们已经来谧川海捕了好几次鱼,早就轻车熟路了,没一会就抓了两大篓。时燃看了看天色,此刻已经有些暗了,他将年追弦的双手合在自己的大掌中轻轻捂着,低声道:“走吧小年,一会入了夜就冷了。”
    时燃的头发被海风吹的有些乱,年追弦伸手帮他理顺,还忍不住多摸了几下。时燃的头发生的也好,此刻凉沁沁的,摸着舒服极了,年追弦打顺了时燃的头发,又把手塞回时燃的手里,乖巧地应道:“那我们走吧。”
    他们到了岸边,年追弦不经意地回头一看,忽地发现本就在月色下显得波光粼粼的海面此刻不知为何更加的明亮炫目,年追弦“哎”了一声,向海面走了两步,道:“今天的谧川海格外好看些。”
    浩瀚的星空下,黑暗的海面碎光粼粼,青衣少年站在天地与大海之间,月华倾了满身,脸庞是那般的皎洁明亮,时燃看地舍不得挪开眼,静静地说:“好看极了。”
    忽然,平静的海面轻轻地翻涌起来,光芒流转,在海上沉沉浮浮,海面上的光一瞬间好像都化成了实质——不是好像,是成千成万的明珠忽地全都涌了上来。多的数不清的洁白珠子一面铺开,璀璨的将天上的星河也比下去了,这画面美得如梦如幻。
    如斯美景,好看的近乎妖异。不知为何,年追弦心中忽然不安起来,脸色苍白地退了两步。
    时燃马上看出他的的不对劲,原本玩的很开心的年追弦忽然变了脸色,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年追弦,有些心焦地问:“小年,你怎么了?”
    年追弦摇摇头抓着时燃的手道:“我没事,有点累了。时燃,我们走吧,我们不要在谧川海待着了。”他眼看着那景色,心中莫名地有点害怕。
    时燃连忙道:“好,我们走。没事的,怎么突然这般害怕?”他一面小心哄着,一面牵着年追弦的手要离开。忽然,时燃顿住了脚步,他猛地把年追弦护在身后,回身抬手拦下了悄无声息却又雷霆万钧的一击!
    时燃的目光阴戾无比,他面色阴寒地盯着那个从水中慢慢浮出来的人,那人湿淋淋地踩在海面上,却如同踩在平地上一般,他缓缓地往前走了几步,慢条斯理地道:“你们看起来过得很幸福,我好羡慕。”
    时燃心底暗恨自己大意,一来悠闲欢喜的日子过得太久,他的警惕心竟被消磨了大半,全然忘记了这个祸患,二来他太过信任鬼帝的能力,竟没再过问过此事,谁曾想竟然出了纰漏——云沉白竟还在地界之中。
    时燃不动声色地把年追弦护得严严实实,半年不见,他虽摸不清云沉白的底细,但心里却还算有数,知道自己即便不是全盛时期,也不可能胜不过他。只是不敢再大意,把年追弦牢牢地护在他的保护圈里。
    云沉白见时燃动作,他轻轻一笑,道:“对,不错,你应该把他护好了。痛失所爱的滋味不好受,你可知道?”
    时燃的目光阴鸷极了,他沉声道:“鬼界没能灭了你,你倒是跑到我面前找死了。”
    云沉白哈哈大笑道:“时燃,你忘了么?我是个妖鬼,本身就是行尸走肉,生死对我而言,还有区别吗?”
    不等他们说话,云沉白接着道:“也不对,只要凌争还在,我心未死,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还是活着。可是凌争没有了,我炼成阴阳妖鬼有什么用?我逃脱轮回又有什么用?没有他,我千秋万载有什么意思?!”
    年追弦看云沉白状如疯魔,想起那个苍白纤细的鬼魂,他扬声问道:“凌争怎么了?”
    云沉白听见年追弦说话,忽然一顿,细细地看了年追弦一眼,低声说:“你真像他。哪里都像。追弦,如果你深爱之人做错了事,你会原谅他吗?”
    年追弦道:“那要看什么事了。”
    云沉白笑了笑,淡淡说道:“草菅人命,杀人如麻,罪恶滔天。”
    年追弦立刻道:“时燃不会这样。”
    时燃侧头看了年追弦一眼,无声地握紧了他的手。
    云沉白睁大了眼睛不依不饶地问道:“如果呢?”
    年追弦见云沉白这般执著,叹道:“他不会。”
    云沉白还是执着:“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会不惜以自己永世不得超生的魂飞魄散为代价,来要劝阻他收手吗?”
    年追弦道:“也许吧。”
    云沉白惨笑道:“果然,你们一样狠心。”
    时燃早就听得皱眉,沉声对年追弦道:“小年,你不必与他多说了。”他一手汇聚了磅礴的灵力,显然打算丝毫不留情地下死手。
    云沉白挑眉,竟是胸有成竹地模样,一点恐惧之色也无:“时燃,你是什么人,你有没有告诉过追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