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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年追弦睡得十分安适,早上时燃醒来时,他还无知无觉地睡着。时燃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爱人清恬的睡颜,微笑着整理了一下年追弦压的有些凌乱的发丝,修长的手指都带着缱绻的意味,他俯下身吻了吻年追弦微红的脸颊,这才轻轻地翻身下床。
时燃走出来,抬眼看见顾香河正站在院里不知想着什么,垂着头神色不明的样子。时燃走上前去,道:“有事?”
顾香河身上带伤,不过大概是身体底子好,倒是十分有精神,他抿抿嘴唇道:“倒是没有什么事,就是吧……怎么说呢,你——你认识我吗?”
时燃平静地道:“不认识。”
顾香河点点头:“其实这两天的事让我觉得挺奇怪的,尊敬的长辈一直做着草菅人命的恶事,我还被他不明不白的捅了一剑,还有遇见你们——一只鲛妖,和一个看不出是何方神圣的人,我竟然觉得你们非常……嗯……好?”
顾香河说不出心里的感觉,他从小一直学习伏妖除魔,长大以后也就是仗剑走天下,家里没人管他,他总是在一个地方呆不长久,也没交到特别好的朋友,可是昨天交到年追弦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种从心里升腾起的熟悉,竟是恍惚中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而看见年追弦与时燃站在一起,他的感觉更是前所未有——他竟然心中酸涩的想哭。
时燃看起来一点也不想听顾香河跟他剖析内心世界,他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香河满腔想跟人倾诉的情感都被掐灭了,他深深觉得时燃不是什么值得倾诉的对象,只好直接说明来意:“这是我昨夜炼的安魂丹,一日两次给年追弦吃。吞魂咒虽然解了,但毕竟损及魂魄,不可大意。”他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时燃明白他昨夜所谓养伤是假,连夜炼药是真,心中默默承下这份情。他接过药瓶,认真地说道:“多谢。”
顾香河很无所谓地摆摆手,随口道:“谢什么,你们好就……行,”他对自己的脱口而出的话感到十分奇怪,但也没法收回,硬着头皮接着说,“我也没什么事了,我就……”
时燃道:“不必着急走,养好伤再说吧。”
他们正说着,身后的屋门被推开,年追弦飞快地走出来,懊恼地说:“时燃,我怎么起的这么晚,我们今天还要去清冤洲——哎?顾香河你也在啊?”
时燃看年追弦向他走来,便不着痕迹的拉住他的手,浅浅一笑道:“去清冤洲有什么急的,何时去都无碍的。”
顾香河道:“你们想让清冤洲来处理云沉白那个阴阳妖鬼?像他犯下这样的罪行,会有什么下场?”
时燃道:“他手段残忍,鬼界应该不会容他。”
顾香河点点头,道:“合该如此。你们去吧,我我们一人两鬼给你们看家。”
年追弦神神秘秘地笑道:“你自己留下看家吧,小黑和小红和我们一起去清冤洲。”
“哎?不对啊?他们俩昨天跟我不是这么说的啊?”顾香河疑惑道,“不是——他们排的队不是还很长吗?”
……
“这样真的可以吗时燃?”走在去清冤洲的路上,黑面鬼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嘴。
红皮鬼拿着自己的纸正翻来覆去地看,也同样不解地道:“是啊是啊,时燃你给我们画的是什么啊?会不会浪费你很多阳寿啊?”
时燃曾经承诺过,事情结束后他会给他们画记号,他们便不用排队了。此刻他们的纸上除了那些点和圆圈,右下方都被时燃画了一个看不懂的符号。
“小黑小红你们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年追弦很懂地安抚着,一双大眼睛清亮亮的,“时燃是很厉害的剑灵,在鬼界有很多朋友的,他签这个很管用的。反正投胎插队是正常现象,他干脆就给你们排到最前面啦。”
时燃听着年追弦拿自己说给他的话接着去哄这两个鬼,听得一阵失笑,也就是他们三个什么也不懂,说什么都能信。他的小年如此可爱,他也不必费心去编纂什么,简简单单地就能把小年哄得开心。
时燃默默地想:别说是帮两个鬼投胎这样的小事,只要小年一直无忧无虑开心快乐,天下千万事,他什么事都愿意做。
他们一路到了清冤洲,怎么说清冤洲也是地界与鬼界相连的一个驻点,年追弦还以为这里会有非常气派的门脸,挂一个气势宏伟的大牌匾,上面是镶金的大字。可到了这,才知道这清冤洲寒酸的可以。
宽敞的大道边上,冷不丁竖了个牌子,上面用歪歪扭扭趴着三个朱红色的小字——清冤洲,年追弦看得目瞪口呆,他小声地问时燃:“清冤洲,不是地界与鬼界相连的一个驻点吗?怎么看起来这么破?”
时燃低声说:“清冤洲没什么精力装点这些,这里是很特殊的鬼界驻点,收的都是枉死冤魂。鬼差每日都在研究该如何分配投胎才能弥补这些冤魂这一世的冤屈,所以这里投胎才最慢。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要等一个一生顺遂的好去处太难。”
年追弦攥紧了时燃的手,更压低了声音问道:“所以小黑和小红他们两个是……”
时燃颔首道:“他们必有冤屈。但他们没有执念,都选择把记忆除了,此世不甘,全当做修来世了。”
他们在前面聊的沉重,后面两个鬼浑然不觉,还在咋咋呼呼,红皮鬼低声唤道:“小年!时燃!等等!等一等!”
年追弦和时燃回过头来,就看见黑面鬼正对远处一个瘦削的背影偷偷地指了指:“就是他吗?可不就是他?”红皮鬼一脸痛心疾首地回答道:“是啊是啊,哎,就是他啊!”
年追弦看了一眼那鬼魂,形销骨立的样子,看着叫人无端地心酸,他悄声问道:“小黑,小红,那是谁啊?”
红皮鬼一副不忍地表情沉声道:“那个就是云沉白的爱人凌争啊,他生前定是个善人,死的也定是极其冤屈,不然不会排那么靠前。但是他……哎!”
黑面鬼摇摇头说:“他非要这么自苦,不等到云沉白不肯投胎也不肯除去记忆,他可知……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告诉他云沉白的事?让他不要等了?”
年追弦想了想,道:“还是别说了。云沉白自己就是冤魂,又身负了这些冤孽,迟早会被清冤洲抓回来的,到时让他自己和凌争说吧。云沉白做错了事,与他们之间的情意无关。我们若是插手管他们之间的事,对他们也挺不公平的。”
黑面鬼点点头:“对对对,小年,还是你说的对,那我们……那我们走吧。”
他们短暂的停留没有打扰那抹纤弱的鬼魂,只是片刻后就默默地离开了。走到清冤洲的一道门里,时燃停下对黑面鬼和红皮鬼道:“我们从这前行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