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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不少有情人能在长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下出来游玩,簪花叠翠的粉面姑娘与情郎相约黄昏后,更给节日添许多意趣。街口还有烟花表演,可惜沿街的酒楼雅间都早早被订出去了,乐游不能看见夜放花千树流落星如雨的盛景。
一行人提着摊主极力推销的兔子灯溜溜达达,看什么都新鲜。尤其是乐游,她自打穿过来就没逛过街,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登时就被这灯火星夜迷住了眼,这儿瞅瞅那儿看看,唬得玉带顾不上尊卑一直牵着她胳膊生怕走丢了。卖糖画的小贩以为他们是两口子,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吉利话儿不要钱似的说,乐游听着好玩儿,真就给玉带买了鸳鸯戏水并蒂莲的糖画,还从旁边摊子上挑了把银梳篦给她插在头上。玉带嗔她不正经,但糖画在手里攥着紧紧的。
几个少年兴高采烈地猜灯谜,饶是平日稳重的宁慎也忍不住花十个铜板套圈儿,反倒小德子不离乐游左右。人流涌动,有个书生被挤着往乐游这边趔趄一下,小德子一臂挡开了,恶狠狠瞪人一眼。乐游没注意到他一闪而过的神情,冲小德子笑道:
“别拘束了,好容易出来一回,跟他们玩儿去,今儿买什么都算我的。”小德子虽然已经有了官职,但不过十五六年纪而已,人又瘦小,乐游总忍不住把他当小孩儿。十五六的大小伙子正是呼朋引伴玩耍的时候,跟在她一个老婆子身边算怎么回事。不是乐游托大,只是她潜意识里一直觉着自己是二十多嫁给的督公,根本没按年轻壳子算岁数。这年代三十多岁的女子当奶奶的比比皆是,她真是把自己当老长辈,看他们都跟看儿子似的。
小德子笑眯眯答应,但是不挪动脚步。
乐游去套圈那儿买了三十个铜板的圈,自己抛了几次不中,招手让小德子帮她套。
“你来,哪个都行,就图个好意头。”
小德子咬唇在袍子上擦去掌心汗,双手接过铁圈,微微躬身,盯着中间那锭金元宝比划着瞄准儿半天才扔出去,小林子他们俱都屏息瞧着。
没中。
“哎呀。”看客们嘘声一片,这少年阵仗摆的足,还以为十拿九稳呢。摊主暗暗地拍拍自己胸口。
乐游看见小德子耳根儿都红了,赶紧说:“我好几个都没套中,再试试,这么多圈儿呢。”
小德子又连着抛三四个,有一个挂在兔子花灯尾巴上结果又掉了,小叶子在旁边看得直跺脚,恨不得抢过来自己抛。
到第五个,他终于勉勉强强套中一双粗制滥造的虎头鞋,乐游立马跟上鼓掌,“真厉害!比我强多了!”
像是受了鼓舞,第六个正好套中边角一个同心结荷包。
又抛空两个后,他最后套中一个竹篾蝈蝈笼子。
摊主眉开眼笑地把东西包好递给他,都是些不值钱玩意儿,根本不值三十个铜板。小德子脸红红的把纸包给乐游,“夫人别嫌弃,以后给您套好的来。”小孩子好不容易套的,乐游不可能收下,但小德子还是坚持,她不好推拒就让玉带拿着。
此时宁慎他们已经跑去前头看人喷火,也不知什么法子,那大汉竟然能喷出火龙来,配合着西域纱衣铃铛的女郎舞动,惊险又精彩,赢得叫好声连片。小叶子回头过来抓住乐游让她也看,激动地嗓子都喊破音了。乐游顺着小叶子指点看那杂耍的叠罗汉,一错眼看见一个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影,她笑意未改,侧头对着玉带耳语几句,跟在他们身后的护卫混进一片灯火夜色。
等着杂耍的散了一场,乐游随手撒进去几个铜板,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招呼几个孩子打道回府,待会儿烟花起来极易踩踏出事,早回去早安心。
都到胡同口了,几个孩子还意犹未尽地回头张望,乐游不禁好笑,“回去开了画锦轩,咱们在楼上看烟花,比这儿挨着挤着有趣儿。”一行人这才高高兴兴回去了。
小德子本想告辞离开,被乐游拦下了,“府里还差你一间屋吗?今儿就痛快玩儿,我早就让人把屋子拾掇出来了。”
她让人开了画锦轩摆上瓜果和点心,在最高的三楼就着薄荷茶吃月饼。从窗户能看见街上烟火腾空,于青岩天心化作火树银花流月繁星,焕艳辉煌。
“彩云易向秋空散,月盈则冲啊。”小叶子没头没脑突然说这么一句,乐游立时看向他,心下大震。
“昨儿学的歪诗,你卖弄两天还没够啊?”小林子过去弹他一个脑瓜崩儿,登时打破了小叶子举头望月的姣好样子,两人在楼里上蹿下跳追逐打闹起来,全然是少年没心没肺。乐游只笑自己多心,招呼他们过来吃葡萄解腻。当晚玩乐到子时方散。
命运
八月十五好容易过去,宁原道回来一通抱怨,宫里值房床太硬褥子又潮还有一股霉味儿,可把他委屈坏了。每回从宫里留宿回来都有这出,乐游虽然习惯了但也忍不住心疼他劳累消瘦,任督公在身上拱来拱去撒娇,又恢复到每日哄孩子的生活。
“夫人,您让我们跟着的那人现在住东来客栈,叫谢昆玉,据说是考秋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