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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可怎么办......”
    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吐露的每个字却都好像浸透了爱意与温柔,一点点地落在少年的心头。
    蔺莺时眼睫轻颤,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少年虽红着一双粉嫩耳朵,却仍不依不饶地揪着裴兰秋的小辫子不放:“师兄,其实方才龙九大哥同我在外说话时,我就在想,你什么时候愿意和莺时好好说实话呢?”
    裴兰秋半阖着眼,完好的那只眼睛里有黯淡一划而过。
    “如果不是莺时不讲理,胡搅蛮缠,师兄想的一定是陪我这段时间后就只身赴险,然后让龙五爷送来三春对不对?”
    蔺莺时的声音逐渐小下去,到最后闷在他怀里,似乎又带上了点点哭音。
    不得不说,蔺莺时将他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就差将看透二字写在话语里。眼看着师弟又要被自己惹哭,于是昔日在外人前行事端方、不近私情的裴掌门顿时乱了阵脚,有些手足无措地沙哑道:“莺时,我......”
    蔺莺时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来:“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师兄莫不是还将莺时当成小孩?”
    裴兰秋沉默些许:“......没有。”
    若还当你是孩子,又怎会生出那样的心思?
    裴兰秋轻轻叹了口气,手却仍然不自觉地在师弟的肩背上轻抚。末了,他暗自苦笑一声,仿佛自暴自弃般地又给师弟拢了拢被压在后面的头发。
    明明都是快要死的人了,还借着师弟对自己的信任亲近他......裴兰秋闭了闭眼,自嘲地开口:“莺时,我不是个好师兄。”
    ......忍不住。只要看着那样蓬勃美好的少年在身边,冲着他露出全然亲近的笑,他就只想将人锁在身边、拥在怀里,直到合眼之前都不放开。
    他吃力地抬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在蔺莺时的耳垂上轻轻捏了捏。
    蔺莺时有些生气地捉住师兄的手指:“别乱说,师兄是最好的师兄。”
    裴兰秋哑然失笑。他刚刚将那几分见不得人的心思压下,眼中又泛起了与从前无二的温柔。
    他再次将好师兄的面具带在了脸上。
    蔺莺时锲而不舍地追问:“所以师兄,你告诉我好吗?”
    少年的眼神里充满着希冀。明知道事情的大半真相,他仍然执拗地想从最信任的人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裴兰秋沉默良久,轻声道:“是真的。”
    “莺时,师兄......陪不了你太久了。”
    怀里温热的身躯轻轻颤了颤。
    马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外头龙五爷和龙九小声吵嘴的声音混在马蹄声中。似乎是意识到了马车内的气氛凝重,龙华奕也收了声,蹲在忧心忡忡的下属身边装蘑菇。
    大管家龙九操心不已:“主子,里头......”
    龙华奕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糕饼塞他嘴里:“闭嘴。”
    竹帘被风吹动,发出哗哗的轻响。
    裴兰秋仿佛未觉,只低声继续说。
    “师父留给我一个锦囊。吩咐我,无论我们谁要下山,都一定要先打开它。”他说,“里头便藏了咱们功法的奇处,离不得冰泉。”
    蔺莺时:“那为何师兄......”
    裴兰秋轻声道:“因为师兄和五王爷一同查探魔教行踪,却不慎中了他们大祭司的计谋。”
    “原本那日,我们计划去剿灭一个村庄中潜藏的魔教分坛,却被他们以全村人作为祭品要挟。”他说,“师兄和龙五爷费劲千辛万苦,终于从那怪火中救下了村人。不料那些村人原本就是魔教教众,也被魔教大祭司趁机种下了火毒。”
    ——魔教的这种火毒十分怪异难缠,纵使裴兰秋身上带了覆云巅自古传承的灵药,也做不得解。
    “师兄的眼睛、脸,都是在那时毁的。”裴兰秋轻声道。他尽量将声音压得没有波澜,时刻关注着自家师弟的反应。
    “那火毒瞬间侵蚀了我九成功力。而且不知怎地,火毒对于我覆云功法十分有效——只要我动用内力,那火毒就好似附骨之疽,再度席卷而来,恍若专门针对我们一般。”男人轻叹道,“若不是龙五爷带了宫中神医的猛药,师兄也不会苟延残喘至今。”
    “我也蹭去过点星山求助,可惜那时山主云游四海,未能碰上。而我又因火毒发作频繁,无法再拖延。”
    “这三年,我多半时间都在燕山卫养伤,最近才好些,被神医准了下地行动。”他轻声道,“因而近乎与世隔绝,没法......莺时,实在是对不住。”
    “飞鸿影离不得冰泉,一月之期早已过去。因而师兄现在......也......”
    ......也回不了家了。蔺莺时难过地在心里补充。
    离了冰泉,一月已过,筋骨脉络早已逆转,再使不得这般独绝天下的轻功。
    裴兰秋说不下去,只是止住了话语。便见怀里师弟动了动。
    少年好像是和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终于把自己从裴兰秋的怀里拔出来,和那双几乎能够将他溺毙的眼睛对上。
    他先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裴兰秋的伤处、以及衣襟处溅上的血迹处摩挲,一双桃花眼满满的都是控诉:“这就是师兄说的‘好些’?”
    裴兰秋轻咳一声,不敢去看师弟谴责的眼神。
    少年毫不在意那张狰狞的面孔,难过地拉了拉他的衣襟,示意师兄低下头来,鼻尖亲昵地蹭了蹭男人被火毒破坏的脸颊:“师兄,你还记得你走之前和我玩的那盘棋吗?”
    男人那只完好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怀念,轻笑出声:“自然。”
    三年前的裴兰秋央不住宝贝师弟的撒娇,跟他下棋时几乎放了一片海,才堪堪让蔺莺时赢了去——同时也输给了蔺莺时一个承诺。
    “只要是莺时提的要求,师兄什么都答应。”裴兰秋轻轻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发顶,笑着说。
    那会儿的少年早已有了小鹿般轻灵的身姿,腰杆儿跟山顶初初长成的雪松一般柔韧挺拔,一双桃花眼明亮又充满生气。裴兰秋早已有了些心思,咬着牙堪堪抵挡住了小师弟宛如黏糕一般的撒娇攻势——说什么都不再和人一起睡。
    只可惜,还没到蔺莺时暗搓搓地拿这个承诺来兑现“让师兄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