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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子地附和,“光游泳可不行,我还想潜水、冲浪、海钓。”
“花样还挺多?”
“怎么样,我挺败家的吧。”
“那能怎么办呢。”姚岸说,“败家我也要。”
那天结束,彼此凑着屏来了个告别吻,只是挂完电话没多久,姚岸又想他了。
手机上是姚见颀照来的几个城市的气温和降水柱状图,姚岸倚在临人工湖的柱栏边,比较每个地区的七月和八月,他站在春天的这头,看夏天的那头,也为即将到来的未可名状的幸福而瑟瑟发抖。
几只水禽引伴巡游过,碎了一池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落下的毛病,越是接近美满的时刻,他会感到恐慌。
这时,远方的人如有所感似的,发来消息:“哥,折了一枝晚香玉插在瓶里,等它寿终的时候你就回来了吧?”
姚岸说:“一定。”
“那你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吗?”
“是什么?”
这一次发来不是文字而是语音,姚岸把他放在耳边,听见一朵夜来香的声音。
“危险的快乐。”
晚香玉的瓶插寿命约为一至两周,单瓣开始逐层脱落,叶缘慢卷,像婴儿床。
姚见颀乐衷于尘归尘土归土,他把花瓣归至掌心,送回泥土里,落一瓣就多一瓣欢喜。
拾到第五瓣的那天,他在足球场边被拦了下来。
“能和你单独谈谈吗?”刘妙冰还是用着那种小心又抱歉的神情。
陈哲从双杠上跳了下来,溅起一足的沙,看了姚见颀一眼。
姚见颀没说话,把手里的单词书阖上,放进了口袋。
“那我去找圆锥。”陈哲指了指足球场,余沿追正把球放在罚球点上,往后退着。
姚见颀朝他点点头:“我待会来找你们。”
等陈哲绕过一个健骑机,下完最后一级台阶时,刘妙冰才低喊了一句:“不是苏谐!”
没头没尾,姚见颀花了一点时间,但并不需要费心领会就明白了。
“照片真的不是他拍的。”刘妙冰有些愤慨地蹙眉,“希望你不要误会。”
这阵子,关于姚见颀的流言逐渐退居幕后的同时,另一种流言也在蜂起。
“也不懂从哪里开始传的风言风语,都说他……”刘妙冰咬了咬下唇,“都说是他背后捅你刀子,偷拍你、你们的照片。”
姚见颀听着,没有其余的表情。
“他状态很受影响。”女孩扣着袖子,满脸对恋人的担忧,“你也知道,他放弃了艺考,就只剩高考这一条路了,要是高考再失利,就真的……”
到这儿,她似乎不忍再说下去,只是巴巴地看了姚见颀一眼,像是在求情。
姚见颀问:“你们认为是我传的?”
“不、不,当然不是!”刘妙冰急遽地否认了。
姚见颀背靠双杠:“那?”
刘妙冰支吾了一会儿,终于松开袖子,征求地问:“你能不能……澄清一下?”
说完后,刘妙冰不敢去看姚见颀的眼睛。
大概过了一片树叶落下来那么久,她听见姚见颀说:“不能。”
还不等她继续央求或者追问什么,姚见颀再度开口,音质冷落:“我不是传谣者,没有澄清的义务,我也不是他的朋友,不负责料理他的心情,以及,”姚见颀停顿一歇,看着她,“流言到底是不是无风起浪,为什么传的偏偏是他而不是别人?
“大家心知肚明。”
刘妙冰容色一慌,着了急:“你相信我,真的不是他,真的,我可以保证。”
“你怎么保证?”姚见颀在问,而非刁难。
“我……”刘妙冰嗓眼干涸,半晌,只是执着又焦躁地摇着头,似乎要哭出来,“拜托你,帮帮他吧。”
路过的同学望到这一幕,都不由得对两个人多留神几分,打量着,各有各的感想。
姚见颀眉心皱了皱,正要说什么,一个花里胡哨的5号足球和着一声“小心”远远飞过了来。
姚见颀不偏不倚,瞩着那拧成一球钛粉在他头顶画了个下弧线,砸到椴树上,震落一地伞花。
“失误啊失误!”余沿追大声地抱歉,踩着钉鞋在草皮上跳了两下,“踢过来呗!”
这一球来的委实机灵,他瞧向余沿追,后者朝自己眨了眨左眼。
刘妙冰的本来的泪意也给打断了,一时间卡在喉头,没来得及说什么。
姚见颀去拾球,俯身时笑了笑,没怎么嫌弃地揣在手里,扬声说:“给你送过去!”
途径刘妙冰跟前时,她犹犹豫豫,话在嘴边。
“你说不是他。”姚见颀停下,望着烁眼的新绿,“那会是谁呢?”
刘妙冰不易察觉地顿了顿,低目,说:“我也不知道。”
“妙冰。”姚见颀将脸偏向她一点,“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上次在便利店的时候。”姚见颀问,“为什么你会说我039;又在给对象打电话039;?”
刘妙冰愣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之后笑道:“我随便问的。”
“这样啊。”姚见颀娑抚着球面。
刘妙冰揉紧袖线,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巧。”姚见颀虽是笑了,但微张的唇线显得不近人情,“毕竟我谈恋爱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至少,在那一晚之前。”
不知道是骤起的风太枯索还是别的原因,刘妙冰的脸色变了,她松了松咬着的臼齿,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姚见颀已经走下台阶,只剩她苍白地站在原地。
第127章 解馋
连着两日的天气都有些反常,本来是好好的春熙高照,不打招呼就冷了下来,风从树的咯吱窝啸过,像粉笔猝然折断时,指甲刮在黑板上的声音。
班主任强调地敲了几下黑板,在两行字迹旁又奉献了一个凹痕,目光如电:“一模的考试安排出来了。
“你们不用这个表情,该来的总要来的,正好用这个机会,对自己有个清醒的认知。
“不到黄河心不死,就当做高考,全力以赴!”
春天漠漠向昏黑,云和夜在窗口铺陈,配着这几句话,气氛不要太足。
最后一节下课铃响,陈哲与姚见颀同时踩出教学楼,后者打了个不经意的颤。
“你也觉得很吓人吧!”陈哲共鸣地看向姚见颀,“那么快就一模了!”
姚见颀提了提拉链,如实奉告:“我只是有点冷。”
“……”
共鸣失败,陈哲摇摇脑袋,不屈不挠地踏向食堂的路:“没事,还有圆锥,虽然他除了抢座别的都不热心……”
他一脑儿地絮叨着,十分投入,快到食堂门前突然惊叫:“人呢???”
姚见颀只是弯腰系个鞋带的功夫,烘烘的人潮便将他藏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