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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好了,不仅输得一败涂地,还得管这姓陆的喊老大!
余沿追不知道自己有多藏不住情绪,脸色那叫一个异彩纷呈,陆漓看着都替他纠心,好笑又没奈何,忍不住道:“喂,让你喊老大,又不是喊老公,至于拧巴成这样?”
余沿追丧着脸,有气无力地摇头:“安能摧眉折腰事魔鬼,使我不得开心颜。”
陆漓:“……”
这嘴。
两人默默地僵持了一会儿,陆漓正想法子让小毛头兑现承诺呢,却听余沿追却深沉地叹了口气,说:“你起来。”
陆漓不让:“怎么着,想耍赖啊?”
“我喊。”余沿追痛下决心,“行了吧?”
快到7点时,他们坐在广场边缘的花坛上,等第一丛喷泉从地底跃然出现。
分针还剩一格,姚岸摸着有些发烫的瓷砖,瞧着飞在夜空上的风筝,徐徐地说:“其实我今天看见余舟遥了。”
姚见颀的视线转向他,再由他的视线看到了闪烁的风筝:“嗯。”
“我还看见他男朋友了。”
“嗯。”
姚岸偏过头:“怎么老是‘嗯’?”
“因为不惊讶。”姚见颀静静地目视上空说。
姚岸有点意外:“你知道?”
“你去参加游泳考试的时候。”姚见颀说,“我去一中找怀恩哥,碰巧看到了。”
“那么早?”姚岸睁眼,“怎么没听你提过?”
眼神从鸢丝上滑下来,执线锤的人却凭空消失了似的不见踪影,姚见颀略一低头,像是回收情绪,再抬起时,眼里添了冷清。
“有必要吗?”
“什么?”姚岸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答。
“你们分手了。”仿佛不经意地强调,姚见颀说,“她交男朋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姚岸张了张嘴,没回答。
不是被问倒了,而是因为姚见颀语气中似有若无的尖锐。
姚岸吸了一口气,说:“那就算作为朋友,我知道一点也不碍事吧?”
姚见颀却极细地笑了一下。
“哥,是我认知不足还是你理解有误?”姚见颀好似认真地问,“如果分手不是割袍断席,那还有什么意义?”
半扇防火门被推开,给漆黑的楼梯偷来些许声色,一双腿贴着墙,遮住了安全通道的荧绿字眼。
“那、那什么……”余沿追磕磕巴巴地说,“我是第一次。”
陆漓靠着门,掌握着那线亮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不是第一次。”
余沿追跺了跺脚,跨到陆漓面前:“不干行不行?”
“来都来了,你说呢?”陆漓领着他的视线朝外望了一圈,电玩区到这儿足有些距离,做什么别人也不知道,“听说耍赖的人啊,舌头会被拔掉。”
余沿追听到这句,莫名打了个寒颤。
“行行行!”余沿追搓了搓脸,横起一条心,气沉丹田,“老——”
陆漓的嘴角扬了一半。
可还没听到剩下那个字,轰隆隆的脚步声骤然充斥在了楼道,一伙人搭着鸣从楼梯上冲了下来。
其中一个薅住他:“陆漓,找你半天了!”
陆漓看清对方一伙,全是沾着海底捞味的同学,他问:“你们吃完了?”
“撑死了!”那人说,“大家伙一起散步助肠道消化呢,特地走的楼梯。”
还没待陆漓回答,又一人上前,狎揄道:“你走那么早,不是干坏事去了吧?”
陆漓这才一醒。
他猛一推开挡在面前的人,果不其然,那小滑头趁乱跑了!
地面的灯光何时变成了迷暧的玫红,柴可夫斯基的《睡美人圆舞曲》呼之而出。
最外围的喷泉像蝰蛇一样交尾摆动,逐次蜿蜒向里,踢踏着每一个高音谱号,迎合着每一段和弦的转位。
越来愈多的人群围了上来,惊叹,赞绝,却与美保持着安全距离。
姚岸别开头,企图把视觉和听觉都短暂地交付出去,以此克制住反驳的欲望。
但姚见颀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生气了吗?”
姚岸惊异于在这样的嘈嘈切切中,他居然还是能听到姚见颀呓语般的声音。
“我没有。”他说。
姚见颀摇了摇头:“那为什么不说话?”
姚岸望着目眩的烂光,半晌才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姚见颀的鞋后跟轻轻磕在花坛脚。
过了一会儿,他朝右挪了几寸,将头靠在了姚岸肩上。
反正,在蜃景面前,他们依偎的侧影根本不值一觑。
“说说吧。”姚见颀道。
姚岸一动不动。
“说啊。”姚见颀挠了挠他的腰。
姚岸果然破功,忙捂住那块痒痒肉:“你就会使这招!”
姚见颀在他肩头懒洋洋地笑了笑。
姚岸说的,只要姚见颀动动手指,他就多大的脾气也没了,更何况本来就没生气。
将姚见颀方才的话又反刍一遍,姚岸低低地开口:“我原来不知道你是那么想的。”
另一边的姚见颀没说话,但他知道他在听。
“吓我一跳。”姚岸侧过下巴,笑了笑,“你还挺狠的嘛,姚见颀,割袍断席都出来了,还有什么?老死不相往来?”
“不应该吗?”姚见颀却仿佛听不见他的轻侃,固执得那么无意。
姚岸交握的手落在两腿间,晃了晃,他在回忆。
最初在洗手间里听陆漓说时,他是很诚实地意外了,甚至有些恍惚。这种恍惚一直到在KTV的前台碰到余舟遥和她男友。
“我以为会尴尬的。”姚岸如实传递着,“但是没有。只是互相笑了一下,像没什么芥蒂的朋友。”
在姚岸断断续续地对姚见颀说完这些的时候,他不需要做任何决定,只是自然而然地觉得,与前任有关的任何事都不会再提了,已经画完了句号。
“是这样吗?”姚见颀渺然地说。
“哼?”姚岸低头。
姚见颀将脸抬起,在澄黄的漫射光下看着姚岸:“你不耿耿于怀,一点都没有?”
“没有。”姚岸回答完,又很负责地思索了一遍,从而更加确定,“如果能对对方抱着祝福的心情,我想就算谈不上朋友,至少也称得上好聚好散。”他说,“大概每一段关系的谢幕都能做到体面吧,看开一点就好了。”
姚见颀默不作声,指节轻轻地在石面敲打。
经过一段旋律,他终于说:“不是这样的。”
余沿追跟逃命一样,头也不回地冲,一口气扎进电玩城,期望人山人海隐了他的行踪。
他在各个游戏机中针穿似的游,最后停在一台跳舞机前,一名全身破洞加拔丝牛仔的人在上头抖肩,一群人举着手机围观。
余沿追攘进人群里,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