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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姚见颀瞧见他眼睛半睁半眯的,俨然瞌睡得很,还在这强闹。
    他有些无奈地说:“不是要你别等吗。”
    之前姚岸上来敲过一次门,他明明让对方早点睡的。
    姚岸:“边等边睡不行啊。”
    “哪有这样的?”
    “你奇奇怪怪的,在楼上一关就一晚,还不许我做哥哥的担心一下子了?”姚岸把姚见颀揽过来,揉了揉他耳垂,“说吧,怎么了今儿?”
    姚见颀缩了缩脖子,想糊弄过去:“睡吧。”
    “不睡。”姚岸把他脑袋掰正了,面对面,“你要不说,今晚咱俩都别睡。”
    姚见颀望着姚岸布着些许血丝的眼睛,心想这人平常有多神经大条啊,搁他的事却敏感得跟什么似的,问的却偏偏不能答。
    姚岸耐心地等着,也不催,手指一下一下捋着姚见颀的额发。
    姚见颀睫毛动了几下,心思却走了几百遭,终于一半的心都塌陷在这样的抚摸里。
    他轻轻道:“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第80章 蓝色便利贴
    短发梢从姚岸的指间滑过,倏地一下,睡意全醒了。
    “什么?”姚岸似乎没听清。
    姚见颀垂了垂目,又抬起,豁出去一半:“我说……”
    “好事啊!”姚岸却突然乍起来,“啪”地拍在被子上,怪响的,“我说你怎么别别扭扭呢,原来是情窦初开啊!”
    姚见颀被他吓了小一跳,话全卡在喉咙里了。
    姚岸眼放金光,瞧着比他还兴奋,逢什么大喜似的,晃了晃姚见颀的肩:“谁啊谁啊?跟你哥说说!”
    姚见颀望着他,微张开嘴。
    那两个字本来就在口边,却生生掉了回去。
    “你替我高兴吗?”他问。
    “废话,我不高兴还生气啊?”姚岸嫌这问多余似的,在姚见颀臂上不重地打了一下。
    姚见颀不躲不避。
    他摸了摸被姚岸打的地方,低下头,忽而笑了:“也对。”
    许是光线黯淡的缘故,那笑容像是嘴角朝下的。
    姚岸紧闭了一下眼,甩尽错觉和疲惫,继续发挥好奇心:“然后呢??”
    姚见颀却说:“不重要。”
    说罢,他转了身,只留给姚岸一条背脊。
    姚岸一脑门问号,半撑起身子,用拳头掼他后颈:“怎么能只说一半啊?你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知道吗,你要急死我吗???”
    然而不论他再怎么盘问,这一晚姚见颀再没开过口了。
    “东西都捎好了吗?”
    第二天清早的餐厅,姚辛平一条条确认游泳考试细节。
    姚岸盘着一条腿,往嘴里塞了根宽油条,答姚辛平问:“哎哟放心吧。”
    “我不放心。”姚辛平把报纸对折放在餐桌角,“身份证准考证给我检查一下。”
    “姚见颀给我收的,都在包里。”姚岸穿着拖鞋,踢了踢脚边的旅行袋。
    姚辛平听到这话方才觉得靠谱,勉强点了点头,又问:“见颀还没醒?”
    姚岸慢吞吞嚼着最后一口油条,没回话。
    姚辛平等得不耐烦了,厉视他一眼,姚岸才咽下去:“你管人家呢,大周末的,醒那么早干吗。”
    姚辛平听不惯他那随随便便的调子,蹙了眉:“你以为谁都像你……”
    “豆浆来了。”于绾把盛着豆渣的滤网放在盘里,提着玻璃壶走出厨房。
    “时间不早了吧。”姚辛平看了眼墙上的石英钟,“别赶不上车。”
    说到姚岸这次考试,本来姚辛平是要难得地施展一回父爱,亲自送他去的,但姚岸想都没想就辞了,说怕半道上吵起来——这是百分百的事儿。又没个和事佬,万一姚辛平气得给他撂高速公路上就完了。所以,最后还是由老季领着他们几个一起去。
    “刚群里问了,还没全起呢。”姚岸说着也困了,打了个呵欠。
    于绾往他常用的蓝瓷杯里倒了一大杯豆浆,问:“昨晚没睡好?”
    姚岸晃晃头,不知是肯定或否,他捧起豆浆喝了一杯,嘴巴上的油浮在表面。
    “今天没加糖呀?”姚岸抬头。
    “你们父子俩都不爱吃糖,就没加。”于绾又给姚辛平倒了半杯。
    她转身找来保温杯,对姚岸说:“再倒一些,你在路上喝。”
    姚岸看着那玻璃壶里还剩一半的豆浆,他带走一杯,还剩一杯。
    “我不喝,留着吧。”姚岸抢在于绾把豆浆倒进杯前说。
    于绾偏头:“还有多啊。”
    “我知道。”姚岸说。
    但最后那一杯的豆渣总是最多的,他不想留给姚见颀。
    听到锁舌咬紧又松开,试探着敞出一条门缝,停了停,又用同等小心的力度掩上了。
    姚见颀的眼睛睁开一线,估算着那人下完最后一级楼梯的时间,起身拾起挂在椅背上的羊毛开衫。
    姚岸率先将包扔进后座,左手搭在车门上,敲了敲,抬头往楼上望去。
    二楼窗扉紧掩,布帘遮得密密实实,反而是三楼的纱帘无风自动,像一片敛去的衣角。
    姚辛平催了一句:“还去不去车站了?”
    姚岸只好草草看了最后一眼,把自个儿也扔进车里。
    轮胎转向时发出响亮的啮地声,压着一路细砾消失在最远的坡头,姚见颀从帘后露出半张脸,不由轻哂一声,搞得跟阳关三叠似的。
    他拢了拢衣襟,下到二楼卧室,阖上门,才走两步,又回过头。
    刚才走得急,居然没发现门背上还粘着一张蓝色便利贴,还怕掉似的,另外附了个透明胶带:
    弟,那啥,不想说就暂时不说哈,哥理解,出门的时候开心点,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
    姚见颀撕下便利贴,将透明胶粘在纸后,端详了一会儿,字倒是难得的端正,用了点心。
    他回到书桌前,刚想收进抽屉,却见台灯上又粘着张内容和形式一样的条子,只多了括号里的一句:这是备用,要是看到门上那张了就作废,么么哒!
    姚见颀笑了笑,把这张也撕下来,拉开抽屉,翻了翻,又关上了。
    他再度跑上楼,半跪在床边,撑着地板,往床底下左右探摸着。
    清凌凌一声响,姚见颀把触着的东西拿出来,一个铁质礼盒,八开素描纸大小,凸起的纹样是一个戴钟形帽的女孩,耳垂上挂着珍珠。
    打开盖子,里头放着一个黑色小灵通,还有其他物什,现在他把那两张纸也放在底下,盖上,又推回了原处。
    一中校内种着大把的油菜花,春风几度,黄粲粲的芸薹在梯田里招展,这景致美名远扬,使得不少人嗅香而来。
    颜怀恩一低头,黄瓣施施然落在了书页里。
    他以为坐得足够偏僻了,花田后的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