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73

      顾不得手上的泥巴,双手放在嘴边呼喊着,如是数声,洒落在旷野里,没有回音。
    姚岸跨过一丛丛芜蔓的野蕨,跑到最中央,再度喊道:“姚见颀!你在……”
    一串铃声响了起来。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姚岸一愣,迟钝地发现他居然急得忘了打电话。
    他赶忙掏出手机,屏幕上跃着的是两个熟悉的叠字。
    姚岸深吸了一口气,飞快接起来放到耳边,失控地喊:“你他妈在哪呢姚见颀?!”
    电话那头先是静了一会儿,像刻意留出的停顿,然后才是一个不慌不忙的声音,道:“你身后。”
    姚岸猛地回头。
    田埂边缘,菌类散发出雪似的磷光,一路铺就到姚见颀脚边,他的神情被夜色模糊,只看得清薄薄的嘴唇。
    姚岸的动作早于意识,还未放下手机便跑过去,踩折了一路的稻茬,到姚见颀面前时却兀然停下了。
    他上上下下地看姚见颀,分明比他还要工整,心里那块的石头总算卸了下来。
    “你……”
    未出口的还不知是责备或是关切,姚见颀便打断了他,问:“就是这里,对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到了姚岸这,却是不用拐弯就明白了。
    姚岸吶然,不可置信:“你、你怎么……什么时候?”
    姚见颀凝望着他,脸上的神情同他们一齐摔倒的第一个夏天这么相似。
    姚岸什么也不再问了。
    原来竟那样早。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姚岸纠纠葛葛地开口,“就是那时候太小,被吓到了.......”
    “哥。”姚见颀轻声喊他,手掌靠近他脸边,却没碰,怕凉着对方,“你可以不说。”
    姚岸没想到他会这样,一时间,反而不知该应些什么,逃避的、解释的、倾诉的话,全堆在口齿边。
    “我只是不想你一直躲着。”姚见颀的手落在姚岸的格纹围巾上,抚了抚,“你今晚要是不来,我才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语调低吟,像一根漂浮的鱼线,透明,纤细。
    却很致命。
    “我可以说。”姚岸骤然握住他从自己围巾上落下的手,“什么都告诉你。”
    姚见颀没有动,眼神贴着他肩膀。
    “我在听。”他说。
    姚岸轻轻吸了一口气,望着空落的四野,久而久之,才道:“那得多久以前了……”
    叙述时,姚岸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平静,那件一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往事,源自一场意外、一次勘误,或是最原始最丑陋的动机——尽管未遂。
    它的实质性伤害至少看起来是那么的小,小到只是他不敢再独自靠近噩梦以及外围。
    可是,它们居然在这个晚上,在没有腹稿的词句中被轻易地肢解,抛向最远的田塍,山峦。
    因为
    “都过去了。”姚岸最后说,恍然间察觉这句话姚见颀也曾讲过这样的话,那一次是他无意间知道姚见颀被同学孤立,于是姚见颀这么说,用以安抚他等量齐观的不解和愤怒。
    “……你在听吗?”忽然发现面前的人从始至终没个声响,眼睛垂得像是要闭上。
    “原来不论当事人再怎么说没事,”姚见颀的声音闷在衣领里,潮而重,“听的人还是会想发飙。”
    “嗯???”姚岸以为自个儿听错了,低头看姚见颀的脸,压着笑,“你说什么?”
    姚见颀不同他闹,直直看着他,像在他面上找出哪怕一丝违心的痕迹:“哥,你真的无所谓了么?”
    “我当然有所谓!”姚岸被拧着开关似的,气势汹汹地骂,“我突然发现这些年真的白忍了,我躲他干嘛,还费那么大劲,下次看见了就甩他两个耳巴子摁地上一顿暴揍,他妈的给老子爬!”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畅快是真畅快了,就是没顾及到姚见颀,后者望着他,似乎是被吼蒙了。
    “那个,见见......”他忙换了好声好气,却看到面前的男孩两臂张开,揽起了风。
    “抱抱。”姚见颀说。
    姚岸再掖不住笑了,他很想逗他几句,像逗一只延误了冬眠的小兽。
    但实际上,他只是往前一点,收妥了这个拥抱。
    姚见颀给他的拥抱。
    “你把我大半夜弄到这来,就是为了听我说这个?”姚岸嘴唇刚好擦过姚见颀的耳朵,凉丝丝的,“就差为你担心死。”
    “不止是这个。”姚见颀说圈着他的手臂。
    “还有什么?”姚岸想敞开外套把他裹紧,但这个姿势却不适宜。
    “现在送是来不及了,我给你描述一下吧。”姚见颀说。
    “啊?”姚岸一头雾水。
    “你的礼物。”姚见颀搂紧他,娓娓道,“墙壁是土黄,用大号的底纹笔铺的,上头挂着镰刀、榔头,还有斗笠蓑衣,地面是适当的留白,秋千是蓝色的,普蓝和群青,用小号扁笔。
    “那时候正是黄昏,夕阳斜映在上头,中黄、橘黄、玫瑰红。
    “地面上有两双脚印,一大一小,相互而对。
    “那是我们。”
    画里画外永不少的两个人。
    第78章 昨宵
    来年春天。
    木槿谢了又一季,像鹳鸟一样长满了羽毛。一首诗,找不到适合的韵脚,于是把自己洒进圆舞曲中。折叠的信纸,书写着春风,寄信人是海洋。黑曜石的夜晚,虫豸啮咬,商讨如何藏匿花瓣。
    那些最没有生命的,是最启发生命的。如同失重,如同离心力,如同日蚀。
    床头吊着几块奖牌,上头是游泳的波浪,还有两张并列的画,一幅叫线条,一幅叫水彩,画上的朱红夕阳被它的另一张面孔覆盖,即曙光。
    黎明解开夜的盘扣,逆时针,于是那层薄薄的晨曦摊涂出来,好像一条巨大的金鱼甩起了扇尾,白云溅上了它的颜色,染上了绵薄的春情。
    美得像一滩梦遗。
    姚见颀毫无预兆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十分钟后,或许更久,他试着将手向身下摸去。
    忽然,他的手抽了一筋。
    姚见颀复杂地咽下一口唾沫,眼珠一拍拍移向右边。
    好在,姚岸正发出轻微的呼吸声,侧睡的背脊线安然无恙。
    姚见颀用另一只手拈起被子一角,左脚探下去,触到微凉的地面时忍不住暗呐了一声,旋即,他轻撑着席梦思,慢慢下了床,确认床单是干净的,谨慎地将被子放下,掖了掖。
    他两指勾起拖鞋,赤脚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
    轻轻地松了口气。
    共处一室有很多事情避免不了。
    对于两名男性,保留隐私太过矫情且不切实际,更何况,这种脆弱的守恒在姚岸某天晨.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