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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劲一辈子?”
    “......”姚岸闭了闭眼,深呼吸几轮,“你明白,你明白是吧?”
    “我......”
    “你明白个鸟蛋!”
    “又怎么了!”康子梗着脖子,纳闷道,“平庸可不就是无聊吗,我还打算超越梦想一起飞呢,无聊可还有啥意思啊!”
    姚岸跟他讲不清,随口吼了句:“无聊你谈恋爱去,谈一辈子,看你有不有的聊!”
    谁知另一头却沉默了。
    沉默了好长一段,还不是那种醍醐灌顶的沉默,而是窸窸窣窣,等着你问点什么的沉默。
    姚岸多体贴啊,他还就不问了。
    终于,康子忍不住了,憋红了脸,扭捏道:“有、有一姑娘……”
    “你等等!”姚岸同时喊道。
    康子以为他整自己呢:“你故意的是不,等啥等!”
    “嘘!”姚岸一动不动。
    他静了几秒,猛地被子踹飞,翻下床,鞋都没穿稳就蹬蹬蹬跑上了楼。
    阁楼的卧室门“嗖”地被推开,带起的风捎动了深杏色的窗帘,像夜晚搅动的波浪。
    房内像一幅蚀刻版画,静物都被归置,沉淀,连那床上侧躺着的人都是不动的。
    姚岸走过去,不说话,手伸进下方的被角。
    在那人的脚心挠了挠。
    五下过后,姚见颀终于蹭地缩回脚,滚到了床里边儿。
    他的笑捂在被子下。
    “还装!”姚岸爬上床,“听到你拖椅子的声音了。”
    “不小心撞到的。”姚见颀说。
    “又熬夜是吧,那么晚还不睡。”姚岸倚着一边胳膊,半躺着,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姚见颀道:“有人明明聊得很投入。”
    顺风,他在窗边听得一清二楚。
    “咋地,你哥叫板?”姚岸弯弯手指,“不怕痒了?”
    “怕啊。”姚见颀应道。
    他说着怕,眼中和脸中却哪沾“怕”字半分,都是十足的倚仗。
    倚仗他拿他没办法。
    姚岸果然放下手,降旗似的,挨着他卧下:“快睡,再闹待会儿你一点睡意都没了。”
    姚见颀无声地笑了笑,挺乖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不走?”
    “等你睡着。”姚岸半阖着眼。
    又过了一会儿,姚见颀再问:“康子和你睡?”
    “应该吧。”姚岸应完,又使劲搂了他一下,“还睡不睡了!”
    姚见颀安安分分地没再说话。
    就在姚岸上下眼皮打架,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听到姚见颀说:“别人睡过的床我不睡。”
    康子心里很苦。
    秦香莲都没他苦。
    他先是一肚子憋闷睡不着,去找姚岸谈心又被甩了一沙袋,哦,枕头,聊到一半好容易臻入化境敞开心扉,正要抖擞抖擞一点粉红色的回忆了,又莫名其妙被叫停。
    好吧,噎着就噎着,他就一人窝着睡吧,睡到半路又被晃醒了可还行?
    “姚岸我操你大爷!”康子手脚并用地砸了过去,“老子在梦里游山玩水,被你整的突然山体滑坡!”
    姚岸闪到一边,抱着肘道:“多好,让你免费演练一把,知道往哪躲么?”
    康子气哼哼地坐起来,满脸的劫后余生。
    等了会儿,姚岸问:“醒了?”
    “能不醒吗?”康子白他一眼。
    “醒了就回你房睡。”姚岸说。
    康子足足呆了十几秒,一帧帧转过头:“你把我喊起来,就为这个?”
    “啊。”姚岸冷酷地打了个哈欠。
    “负心汉。”康子指着他,“下了床就不认人。”
    “贤弟,注意你的措辞。”姚岸踢了踢他的脚,“赶紧,麻溜的。”
    康子忍辱负重地点点头,走到门边,恶狠狠道:“你会后悔的。”
    姚岸:“哦。”
    “我再也不会告诉你我的粉红色的回……”
    姚岸将他一屁股踹了出去,反手锁了门,防鬼。
    第41章 “猪怎么会发短信。”
    清一色的长袖,绸质,颜怀恩将它们有序地叠好,四四方方地堆进包里。
    他拉起拉链,按了按,还有余地。
    只是已经没有要装的了。
    颜怀恩不敢置信,颜沐春所有的东西加起来,装不满一个灰色的布包。
    他的额头被轻轻敲了一下。
    “又走神了。”颜沐春拄着栎木拐杖,危危又挺立,“叫你三遍。”
    颜怀恩摸摸额头,将包背起来,扶着颜沐春的左臂,袖子瘪了下去:“爷爷,对不起。”
    颜沐春看他一眼,眼神里有温润的责怪,责怪他说了对不起。
    祖孙俩告别了邻床的病友,共同向外走去,一开门,两个人,各自挎着一个大包,堵了路。
    颜沐春叹了口气。
    颜怀恩只惊讶了前一瞬,继而说:“你们怎么来了?”
    语气里有埋怨,但细琢磨,最底一层是暖。
    姚岸和康子双双道:“我们是来当保镖的。”
    颜怀恩瞧着他们。
    他不是没有拒绝过,拒绝是真诚实意的,就如同此刻的感动一样,也是真诚实意。
    “谢谢。”他说。
    “谢什么?”颜沐春不乏威严地说,“我还没答应呢,你们三个就定下了?”
    “颜老师。”康子笑容满面,“就知道您会这么说。”
    姚岸:“所以,我们票都买好了。”
    他俩双双举起车票。
    这回是尘埃已定,心也定了。
    尽管颜怀恩路上向他们说了,此行并没有那么困难和麻烦,但姚岸和康子只当他客气,并未放在心上。
    姚岸甚至还急着姚辛平跟附属医院的熟人提前打了招呼,就等不时之需。
    可直到他们在医院下车,连挂号都免了就会诊专家,之后被领到一个宽敞的病房放好东西的时候,他都没等到那个 “不时”。
    颜怀恩对他们笑了笑,有些意料的无奈,像是在说:这下信了吧?
    “怀恩。”康子是个直性,憋不住事和问,他扯了扯颜怀恩,悄问道,“你找着亲爹了?”
    “……”他能想到这儿去,颜怀恩颇有些感佩。
    姚岸听着了,踅过来,怼他道:“你怕不是自己想认个二爹吧?”
    “才没有!我爸得宰了我!”康子忙说。
    姚岸不信任地斜睨他,一边踹一边打发他去干活。
    回过头,颜怀恩站在原地,手里捎着颜沐春惯穿的拖鞋,不走,留了时间等他问。
    姚岸却没有问,他不会挑这个时候。
    这爷孙俩跟隐士高人似的神秘,也许逃不掉那信?他曾衔在口里的,却认不出名姓、到现在来懊悔的那封信。
    还有那天,他亲口告诉颜怀恩,没有在信箱中找到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