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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能将人的灵魂碾碎的声音,是这高楼森林里被围捕的幼兽,绝望而喑哑的嘶吼。
    也是闻讯而来的宋澄,唯一可以听见的声音。
    警方调查的结果,是因煤气爆炸引发火灾,又因为该楼的保温层设计失误,导致火势蔓延,所幸其他住户尚未入住,没有更多的人员伤亡。
    薛薇死在煤气爆炸的瞬间,沈易最终连她完整的尸体都没有见到,只有一块块拼凑的碎屑。
    善后工作都交给了沈易。他压下新闻,赔偿了其他住户,又干脆把整栋楼都买了下来。
    但这些薛枞统统不知道,他无知无觉地在医院躺了一个月,醒来也没有任何声息。
    愧疚会不会催生爱情,没有人能回答,可沈易这一生,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
    等到沈易悲痛过去,才想到有一个劫后余生的儿子需要补偿,那深入骨髓的愧疚叫他心底的温情重新浮现出来。可他却早已被儿子永久地排斥在外。
    沈乔坐在轮椅上,找到他的时候,他以为是父子亲情的转机,可没想到,却是终结。
    薛薇与沈易的两个孩子,男孩取名为沈乔,女孩取名为沈枞。
    可如今,沈乔执意用余生铭记一个人。
    他这条苟延残喘的生命,本就该是姐姐的。他因而改用了她的名字,又决意斩断与沈易的关系。
    从那以后,就只有薛枞,而再没有沈乔了。
    过了些日子,周玉琪带着沈安找到沈易。
    “你的大儿子已经废了,他也不会再认你,”周玉琪俨然一副谈判的姿态,“沈先生,但你还有一个小儿子。”
    沈易冷冷地看着她。
    “不要让你的小儿子走上同样的路。”
    周玉琪的威胁幼稚可笑,可沈易早已在对亡妻的怀念与愧疚中濒临崩溃,又被薛枞决绝地拒绝,他后知后觉地眷恋起血浓于水的亲情来。
    这一句话就足够打动他了。
    孩子是无辜的。
    他现在才像一个普通的父亲,挂念起儿子的成长,甚至担忧他活在私生子的名头下,会不会出现心理问题。薛薇与女儿的死给他上了一课,换回的却是沈安的顺遂。
    沈易认回了沈安,又娶了周玉琪当摆设,只为让沈安成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在沈易的心里,只要薛枞愿意回来,一切都仍是他的,必然不会委屈了他。
    沈易甚至自顾自地以为,薛枞需要一个同龄的孩子来陪。既然他与姐姐关系亲密,对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想必也不会太过排斥。
    可薛枞除了听到“沈安”的名字冷笑一声以外,也没了旁的反应。
    他一如既往地将沈易拒之门外,甚至不再接受他的生活费,唯一的要求,是住进从前的公寓里。那栋楼都在沈易名下,他当然不在乎送给薛枞,可是却不免替薛枞担心,怕他会在那里被勾出什么阴郁的心思,伤害到自己。
    于是直到薛枞成年,他们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沈易不知道的是,薛枞曾经无数次徘徊在沈家大宅的门外。
    在那温暖的橘色灯光之外,注视着那一家人如何地父慈子孝、其乐融融,浑然忘了这天伦之乐的阴影里,是枉死的灵魂。
    多么荒唐,伤害了一个孩子,就补偿在另一个孩子的身上。
    薛枞小的时候,无数次希望沈易可以多来家里,希望他能陪一陪妈妈,将姐姐举在肩膀上,最好能给自己开一开家长会。
    如果他一直在的话,那些试卷就终于有人可以签字,而不是只能靠姐姐伪装大人的笔迹。
    如果他早些回来的话,他就可以和别的男孩一样,去篮球场玩上一天,而不用担心妈妈一个人在家里太孤单。
    如果他比偶尔再多几次留在家里,他和姐姐,或许就会少挨几顿责骂。
    但这都是小学时候的事了。
    薛枞从前不屑的东西,如今更加不会再看一眼。
    他不是怀着温暖的眷恋来到这里,而是满腔冰冷的杀意。
    他恨极,可连这恨意都没有出口。
    连死都不被允许,只因为这条命,是被姐姐换来的。
    可是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被遮挡在身后,护在羽翼里,去做这一个,唯一的幸存者。
    他恨薛薇的脆弱与敏感,恨沈易的冷漠与自私,恨周玉琪的算计与恶毒,恨沈安这条错误投生的生命。
    他甚至埋怨过姐姐,是她将他徒留在这世上,做一个不人不鬼、残忍冷血的废物,让他求死不能。
    薛枞宁可她从没回头,宁可自己在那场爆炸里碎成灰烬。
    可最终,他还是卑微地活下去。
    至少由他记住,有一个人曾经存在过,也将永远留在他的记忆里。所以薛枞不仅要活下去,还要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活下去,他要规律地吃饭,按时去睡觉,要更努力地学习和工作。
    因为从此以后,不会有人陪在他身边,也再没有人会提醒他了。
    薛枞决心做一个了结的时候,是他十八岁的生日当天。
    他来到那个无比熟悉的路口,才发现背包里的工具被拿走了——是大小不一的各种尖刀,和一些引燃的辅助材料。为了避开安检,薛枞特意选择了步行。
    可他的手里还有安眠药,有酒精,也有明火。
    只要他想,仍然可以让这一家人在毫无防备地时候统统死去。可他最终只是将这些准备已久的凶器都扔了,回到自己的公寓,喝了一整晚的酒。
    填报志愿的时候,他选择了法律。
    曾经想要将自己变成利刃,而今便亲手给自己套上一层偷生的枷锁。
    那一场复仇湮灭在宿醉的酒精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那嗜血的匕首,分明已经逆向地旋回,绞进血肉,刺破了心脏。最终杀死的,只有薛枞自己罢了。
    他的世界,从来就没有出路。
    几个说明:
    1 肯定有bug。火灾烧整栋楼,火势大概和英国那一次,烧掉保温层,然后烧了几乎整栋楼的严重程度差不多。关于跳下去生还的可能性,之前看过一个新闻,有小孩从十几楼摔下去,因为雨棚挡了一下,落下去没受什么伤。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反正设定就是这个设定了,bug的部分不要深究。
    2 一个细节: 薛枞第一次对路衡谦留下印象,是有同学在讨论“鬼楼”,被路衡谦喝止了。那栋楼第十层的公寓就是薛枞的家。
    3 一个刻板印象:薛枞因为他妈妈的事情,不喜欢学艺术的人。最初的孟南帆比较不幸,被他当做那种典型的艺术家了。
    4 一个回顾: 薛枞在学校经常打瞌睡,是因为他晚上常常跑去沈家。想要报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