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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那道声音听着挺疲倦,像是熬了一宿没睡,“腿伤了,就剩这十来天,肯定是没办法恢复,总不能让他拄拐上台唱歌。”
    傅游年那天晚上也要去晚会的直播现场,这个通告是小半年前就定下来的,唱他之前拍的那部电视剧《锦衣卫》的主题曲。
    他的节目安排在开场后不久,大约是八点左右,即便加上演出结束去后台采访的时间,最晚十点就能回家。
    不清楚对方打电话的来意,傅游年没有多说,他继续听着,顺便推开休息室的门,抬头看到郁奚正坐在茶几旁吃饭。
    郁奚不太乐意理他,挑了下眉梢,也不给他腾地方坐。
    “我临时去找祝真救场,就是前段时间新歌大赛拿冠军的,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总之是想换掉他这个节目。但祝真那个时段还有直播活动,赶不过来,”对方接着说,“我这儿实在没办法了,看到你的节目刚好和他时长差不多,不知道方不方便换一下次序?”
    郁奚已经吃完了饭,看到傅游年在沙发角落坐下,就抱着靠枕过去找他,躺在他腿上想睡觉。
    傅游年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除夕晚上剧组也不放假,还是照常拍戏,傅游年本来想早点结束晚会那边的事,来剧组接郁奚回家或者找个地方一起跨年。
    如果跟后边的一换,十点半上台,离开现场可能得十二点。
    “需要去问一下经纪人后边的行程安排,我稍等再给你回电话。”傅游年说。
    郁奚听了个大概,坐起身看着他。
    “宝贝,”傅游年拉着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指尖,“对不起,可能没办法陪你过年了。”
    当天最晚下午还得过去参加彩排,出场越靠后,整天要等待的时间就越长。
    郁奚倒是觉得无所谓,他以前也不过年,而且他俩每天都在一起,不差那一晚上。
    “那你回来睡觉么?”郁奚凑过去,脸颊贴着他肩膀,抬起头问。
    “嗯,”傅游年说,“就是会晚一点。”
    郁奚于是心满意足,又迟钝地想起来刚才他还在跟傅游年生气,就收回手揣在靠枕底下不给他碰。傅游年故意去挠他的腰侧,郁奚禁不住痒,站起身想跑,又被抱住腰拉到怀里欺负了半天,最后笑得眼角都是湿泪。
    “你每天都欺负我。”郁奚踩他的小腿。
    傅游年鼻尖埋在他颈侧,嗅到他沾染了自己惯用的香水味,明明是很冷冽发涩的味道,放在郁奚身上却好像柔软了几分,像毛绒绒的一团小动物,蓬松温软的尾巴上落了点雪,傅游年搂他腰的动作收紧了些。
    郁奚有点困,最近总是很容易就觉得累,甚至有点像他刚到这个世界时的那种状态,不知道是不是他跟队友晚上开视频练舞的原因。
    离决赛还有挺长时间,除去这个节目,都各自有通告,不可能整天待在一起练习,就通过视频先练好自己的部分,越熟悉动作和节奏,到时候想往一起合就越顺利。
    傅游年抱着他拍了拍后背,等低头看到郁奚睡着了,才把他放开,让他躺在沙发上,枕着那个刚才一直抱在怀里的靠枕,然后自己去吃饭。
    下午照常拍摄。
    江潮从医院辞职后,无所事事,好像剩下的事情就是等死。
    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书架上的堆积成山的医书,他看过也不会再有用处,或许死后也有谁的魂魄需要治病?江潮自嘲地笑笑。
    他倒是偶然碰见过几次宋西顾。
    可能之前一直忙于工作,而且宋西顾眼盲行动不便很少出门,所以就没碰到过。最近他才发现,原来宋西顾就住在他小区旁边的那条巷子,里面都是带小院子的平房,他看到宋西顾摸着墙壁走进了其中一处。
    “眼睛怎么样?觉得好点了么?”又一次在便利店遇见时,江潮帮他拿下了货架顶端的腌小黄鱼,随口问道。
    “江医生?”宋西顾有点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江潮改了名字,而且他高中时恰好变声期,感觉自己的声音粗哑难听,就不太爱说话,再加上已经过去了十年,不管多亲近熟悉的人,都会变得陌生,他们还只匆忙地在一起了不到一年,宋西顾就没有认出他。
    “我……辞职了,”江潮语气轻松,“打算找点别的事做。”
    “……这样。”宋西顾不好打听他的隐私,没有多问。
    “刚才看到你拿了按摩店的招聘单?想去试试么?”江潮没提上面的盲人两个字。
    “嗯,”宋西顾其实有点开心,他面试很顺利就通过了,老板说如果方便的话,下周一就能去上班,“……也不能总是待在家里,想出去,找个工作。”
    “挺好的。”江潮说。
    下一镜转场,郁奚跟傅游年去了剧组搭景的小公园。
    郁奚在旁边长椅上坐下,他习惯每天到这里晒晒太阳,没想到“江潮”也跟他一起坐下了。
    苏青长年注射激素药,虽然外表还有声音都越来越女性化,但过多的药量让他的身体也逐渐变差,胃是彻底坏了,本来就消化不好,又切了三分之一,现在每天勉强吃口东西。
    宋西顾面试回家的路上去咖啡厅见他,摸到他手腕只剩下皮包骨。
    “我有个朋友……”宋西顾犹豫开口,隐去一切真实信息,简单说了下苏青的情况,问江潮,“江医生,他这种情况,还有办法救么?”
    江潮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苏青。
    “需要去做个详细体检才行,想办法先停药,”江潮说,“国内很多跨性别者购买的药物都激素超标,虽然表面上效果很好,其实都算是违禁药物。还是得通过正规手术,或者遵医嘱用药。”
    “谢谢。”宋西顾喃喃地说。
    “我……也得了一点病,有些严重。”江潮面对着宋西顾,忽然有了一点倾诉欲。就像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在那个破旧筒子楼拥挤的阳台上,抱着他,贴着他的耳侧说话。
    “安心治疗,会好的。”宋西顾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话题,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安慰他。
    宋西顾还给他讲了自己眼睛刚瞎,住院时候的事情,明明很沉重,却被他说得轻松有趣,江潮听着他笨拙的安慰,眼底泛起点笑意。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傅游年台词刚说了一半,张斐然突然喊卡。
    写剧本的时候,张斐然就很纠结这个地方的处理,这么一句简单的谢谢,总显得太轻飘飘了,而且不符合人设。果然,演出来的效果也不太好。
    江潮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变得成熟稳重,褪去了那层锐气。
    但他在宋西顾面前,却永远都是十七岁时曾经爱他的那个少年。
    “要怎么改?”傅游年起身走过去。
    郁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