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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主商议事情,他这么闯进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转过来看他。顾玉竹顿时怔住,他只道秦瑟与季涟有私密事务商议,没想到除了季涟,却还有这许多人,当即撩衣跪下去,道:“弟子不知教主有要事在此,请教主恕罪。”
秦瑟和颜悦色地指了指身旁的座椅,道:“无妨,坐。”
顾玉竹谢了座,起身过去坐着。他半抬起眼睛扫了一圈厅中之人,见多是自己做教主时提拔任命之人,变动极少,说不清心中什么滋味,慢慢将眼睛垂下去。静下心听众人谈论,却是帐目之事,这四年的帐目倒是清清楚楚,只不过天仪教一散,空下来的地盘谁来接手、接得几分,不免有些纷争。
秦瑟轻轻拍了拍座椅扶手,微笑道:“此事容易,诸位兄弟多多费神,只管闷声发财,抢得多少便算多少。下个月此时,便说本座请众位平日有来往的帮主们喝酒。”
主意已定,一时众人各自散去,秦瑟转向顾玉竹道:“找我有事?”
顾玉竹道:“师父,明川如今是死是活?”
秦瑟看他一眼,微笑道:“大概是活的。”
顾玉竹道:“他在哪里?”
秦瑟道:“我瞧他不顺眼,本想杀了,小涟替他求情,将他带走了。人究竟在哪里,我也不知。”
顾玉竹道:“季涟要明川做什么?”
秦瑟淡淡道:“爱做什么便做什么。”
顾玉竹道:“师父……”
秦瑟打断他的话,柔声道:“阿竹,你一向聪明,为什么一再在我面前提越明川?你提得越多,我越不想让他活着。你若是真想救他,就该乖乖闭嘴。”看顾玉竹脸色渐渐发白,不待他答话,吩咐道:“明日我有事出去一日,你和季涟好好在这里看着,有什么事情先自行处理就是。”
距正午还差两刻,秦瑟乘着一叶小舟到了无锡城里,熟门熟路地走进一家酒楼。这时正是吃饭的时候,店老板招呼客人忙得团团转,一转脸看到秦瑟,当即脚不沾地般凑到近前,道:“教主,您约的人在二楼雅间候着。”一面当先引路。
秦瑟点了点头,跟着店老板走过去,掀开竹帘,果然瞧见钟乐之手边放着一杯一壶,正自独酌,当下含笑招呼道:“师兄。”
钟乐之抬头看他一眼,等那店老板走远了,这才开口问道:“事情处理好了?”
秦瑟道:“托师兄鸿福,都收拾妥当了。”
钟乐之道:“那就恭喜秦教主了。”
秦瑟道:“不知师兄近日可好?听说不少人因为我的事对着师兄唧唧歪歪?”
钟乐之慢慢喝酒,道:“秦教主难道不是买通了我庄中管家、里应外合逃走的吗?驭下不严、识人不清是我的不是,不过那奸细已被我处置了,也算是有了交代。”
秦瑟笑道:“那就恭喜师兄了。”
横云山庄的管家原本跟了钟乐之十余年,本也是一名得力属下,近年来却似是起了异心,有些不明不白的动作。钟乐之对他不满已久,却找不到因头下手,这次终于将他除去。秦瑟知晓他的心思,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钟乐之道:“你那徒弟还好好的在那里?既然不杀,也该让他拜祖师爷了。”
这时一名店伴送茶进来,他并不知秦瑟两人身份,老板叮嘱他好生侍奉贵客,他便打起精神,殷勤道:“两位客官吃点儿什么?”边说边替两人斟茶。
秦瑟向钟乐之道:“这事不急。”想了一想,道:“梅花扣肉、酱爆肘子、红烧羊肉、蟹黄鱼翅,嗯,差不多了。”
那店伴笑道:“好咧。再来个清淡些的汤?”
秦瑟道:“猪脑汤。”
钟乐之皱眉道:“你怎么这般记仇。”
秦瑟笑道:“师兄太冤枉我,小弟爱吃罢了。师兄喜欢什么,随意点就是,小弟虽穷,这几个钱倒还出得起。”
钟乐之皱着眉点了几个素菜,一时酒足饭饱,两人便各自离去。秦瑟出了城,那小舟在柳树下等着他,也便回青雀教去。
一个月转眼过去,季涟回禀说以前的地盘非但抢了回来,还扩大不少。一众小帮派不论服或不服,都将帖子接了下来。当日秦瑟在时,周围的邪魔歪道近百年来受青雀教管辖惯了,对这位秦教主却不甚了解,但之后顾玉竹做教主之后,忙着稳定教内形势,再加上天仪教气焰正盛,不免失于约束。此时秦瑟虽然重掌权柄,天仪教也被剿灭,但他曾被白道抓住过,江湖上又有他与白道勾结的传言,这次众人虽接了请帖,倒是来探风头的居多。
青雀教中,众人对两位教主之间的暗潮汹涌也是猜测纷纷,但秦瑟不说什么,知情之人也不敢泄露,顾玉竹又是泰然自若的脸色,只得仍以少主相待。自从两人之间将话说开,顾玉竹过了初时那阵战战兢兢的时日,也将那张兔子面具收起来。
开宴那日,外面教众忙忙碌碌准备诸般物事,季涟也是不见人影。顾玉竹亲手帮秦瑟整理衣裳,秦瑟立在当地让他系束衣带,长吁短叹道:“当真是今时不同往日。若在之前,这些小毛贼也能摸上青雀教的桌子?”
顾玉竹道:“弟子无能,堕了青雀教威名。”
秦瑟拍拍他头顶,道:“无妨,若是当年我将师父坑了,自己做教主,一定不如你做得好。阿竹青出于蓝,我该高兴才是。”
顾玉竹将手中衣带重重一勒,道:“多谢师父夸奖。”
秦瑟“哎哟”一声,道:“腰断了。”随即微笑道:“别急,哪一日我死了,教主之位自然还是你的。”
顾玉竹手下顿了一顿,道:“那你还是别死的好。”
秦瑟哈哈一笑,却转口道:“小涟前日同我说,他一个没看住,给越明川逃了。”
顾玉竹一怔,秦瑟将衣带从他手里抽出来,回身往外走,道:“一会儿跟我一起过去,别迟了。”
出门时恰巧见到季涟过来,秦瑟问道:“他们带了多少人来?”
季涟跟着他身后,道:“有多有少,也不过几十个人,除了跟随自家帮主的都分开安置下了,一会儿开宴便统统绑起来。有几家同气连枝,带来的人已经绑了。有些帮派还悄悄带了船来,藏在外面没上岛,属下已派人将船凿沉,人救起来一些。”
秦瑟道:“干得好。救起来的人留一个就足够,开宴片刻再放出来,让他们去跟自己头目通风报信。”
季涟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秦瑟点了点头,停下了等顾玉竹出了门,一同往大厅去。
不久外面礼乐声起,已到了开宴时候,季涟在前引路,请诸位帮主入席。秦瑟身为主人,却没有迎客的意思,在大厅正中席位上坐着,笑眯眯地冷眼瞧着众人鱼贯而入。诸人坐定之后,他也懒得起身,微笑道:“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