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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就不是用来形容阿笙的。尽管她外衣被枝条刮得破碎, 辨不出颜色的裙裾染上了尘土的泥泞,甚至因为身高不够而够不到最高处的果子, 而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然而还是灵秀得惊人。
    湿漉漉的雨汽打湿她的额发,粉白脸颊上的细小绒毛都是光洁而温润的,整个人像是陷在了一团摸不清楚的透明色朝霞,就连眼睛也是云雾打湿的朦胧秀婉。
    山民手里的布套一下子掉在地上。
    原来醣山上面有神仙, 不是先祖说来骗他的呀。
    “银子是什么?俺不要银子。”皱起了眉头, 山民暗自憋足口气, 将崔珩晏给半搀半扶起来, 声音都是因为过于质朴而不谙世事的村音,“俺又用不上那东西。”
    然而崔珩晏哪怕是烧到失去神智, 还要将腰间价逾千金的玉坠往山民的身上搁, 声音是哑到深处的轻,“烦请您收下。”
    那山民低头瞥过一眼,憨厚地一笑:“公子, 你也不必用一块石头来骗俺吧。放心,俺不求回报。你们读书人不是有句话,叫劳什子的救人一命,胜造七头大肥猪。你还是好好地困一觉,免得你的妹子担忧。”
    虽然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其实在这个环境,阿笙反而觉得这位山民的话要说的更为有道理一些。
    在山民的眼中,这两位殊色世难寻的男女,必然是造物主用相同模具捏出来的兄妹,倒是没有往歪处想。
    这倒是也让阿笙在感激之余松了口气,不必解释这不明不白的关系,反倒在此关头让她觉得轻省不少。
    山间的小路崎岖悠长,蚊虫倒是不多,一路繁花相送,反而让阿笙在愁苦之中生出了一丝自得其乐的愉悦。
    她轻声问:“郎君之前是想要用那陷阱捉什么吗?”
    挠挠头,山民差点因着这动作把公子给跌下去,幸而阿笙及时扶了一把,于是他的脸不自觉更红了,“女郎不必叫我郎君的,那确实是用来捉竹鸡的。俺嬭嬭曾经教过俺,要在高点的地方设布套,还要在有小口子的树杈之间放布套,里面再抓几把嫩芽、果子和蚱蜢,总会有竹鸡上套的。”
    山民转而好奇道:“你们怎么会跌在山崖下?”
    阿笙尴尬地摸摸湿润的头发,“许是为了给郎君你造七头猪而来的。”
    不过这样的谈话即便再窘迫,也总比之前死沉的寂静要强。不到半个时辰,清醒的两人连同晕厥在山民背后的公子就一起到了山间的小屋。
    这山民没什么家眷,不曾娶妻生子,也无父母祖辈赡养,孤零零的一个人住在偌大个房子里,编织的渔网都是在积着灰。
    转过头,强忍着灰尘拍了拍搁在柜子里都被虫蛀了一半的被子,阿笙把被子完好的部分叠在一起,铺在灰突突的床榻上,帮着山民把烧到人事不省的公子给挪到了上头。
    这山民当真是好心淳厚至极,用土方子煎了药给他灌下后,还扛着榔头跑去住在山腰的住户讨来了几件衣裳。不仅有男郎穿的款,竟是还有姑娘穿的裙裾。尽管大了很多,但是拿针稍微缝补两下,也总算可以替换掉原本破烂的衣衫了。
    阿笙摩挲过崔珩晏垂落下来的发丝,像是每一寸都浸着药味,然后他温柔地抬起头,就算是烧得迷迷糊糊也要说一句:“会好的。”
    所以阿笙点点头,笑起来:“我相信。”
    第二天的曙色黎明时寂然被山鸡的嘹亮歌喉化碎,云朵化作浅淡碧色,染就初升太阳模糊的金色边缘,醣山缓缓苏醒。
    “苏屠醣?”山民放下手里的窝窝头,喝了口勾兑的山酒,花生米的胎衣碎末黏碎在嘴唇,“从前有位老先生留给过俺方子,还说什么别人有徒弟他也要头徒弟,因为有缘分就收俺为徒。不过俺瞅着那老先生疯疯癫癫的样子,倒更像是得了癔症。那些字我看不懂,就把那册子用来垫桌脚了。”
    所谓意外之喜与绝处逢生。
    翻阅过破烂的册子,草药名称繁复而过程琐杂,阿笙从未这样清醒过之前浏览的所谓无用医书。
    不过因着被压在桌子下太久,最后的两页纸已经被磨损,字迹都看不大清楚。
    山民瞧阿笙看的这么认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俺这册子太破了,之前还掉进过老先生酿的酒瓮里,字都看不大清了吧。”
    凑近细闻,是渗透进纸页里的馥郁酒香,残留在十数年前的今日破晓,幽幽淡淡直至渗入纸页纹理。
    阿笙闭目细细思索,“是降香和陵游。”
    被唬了一跳,山民嘴里的野菜根差点没有卡进喉咙里,“你说啥?”
    “我找到了。”她的眼神是因为极端自信而闪烁着细光,于崔家的十数年调香小丫鬟光阴浓缩成薄薄一片枯萎在信笺中的春花。
    年幼的双桃曾经捏着稀奇古怪的小瓶香料,啧啧叹息:“我实在是没这个好耐性学它,这些香料有甚么大的区别?”
    总不过是好闻的、不好闻的、香的、臭的、喜欢的、讨厌的、刺鼻的、舒缓的。
    但是阿笙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