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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女孩的耳后都烧成浅淡的粉红色,崔珩晏的声音更为低柔清越:“小师父罚我什么,我都会甘之如饴。”
因着寒食节是为了悼念先祖、祭奠忠臣,还要禁烟禁火,踏青插柳,所以往日热闹喧腾的街市,今天极为清净,走十步都遇不上一个人。
阿笙不看公子,目不别视地往前走,只分个耳朵给崔珩晏,以示自己还在听他讲话。
公子璜也不在意,当真解释起来:“在梦里头,我没有这么快回来,而是要晚上那么一两个月,约莫着是重三的时候才回府。可是,你已经不在了。我四处寻摸你的消息,这才得知……”
他顿住,声音艰涩:“你已经嫁人了。”
阿笙看似不在意,可是步子却慢下来,仿佛在欣赏落红难缀的杨柳色。
见此,崔珩晏唇弯上去,又接着道:“再接着便是寒食节,我才见到你。我原先怎么也不信你嫁作他人妇,直到在那翠色柳条下,发现你梳个抛家髻,我才不得不信。你当真抛弃了姑母,抛弃了崔府,抛弃了家。”
崔珩晏声音苦涩,如同泉水凝绝,“阿笙也抛弃了我。”
这下也没办法再装作看柳枝深碧,阿笙轻咳一声:“然后呢?”
“我眼巴巴地瞅着你,”崔珩晏委屈的不行,“可你只顾着自己竹篮中的吃食,怕是想赶紧回你的新家呢。便是想请你喝杯茶,你都冷若冰霜地拒绝我,仿佛碰见了洪水猛兽。”
这梦境里头的故事脉络,渐渐与阿笙的噩梦重叠起来,她毛骨悚然:“然后公子就杀了我,是吗?”
始料未及的是,崔珩晏并没有露出被戳穿的恼羞成怒,反而比她还迷茫:“谁杀了谁?”
他小声道:“倒过来还差不多。”
阿笙没有听到崔珩晏的私语,还当他依旧在装模作样,简直是气得头脑发昏:“公子不必装相。实话说,我也做过一样的梦。接下来,你会请我一杯雨过天青的毒茶,或者用你的琳琅剑直接抹断我的喉咙,是也不是?”
崔珩晏这下不依了,他反而比当事人还恼,“阿笙你气归气,可怎么能这样说自己?”
明明就是你干出来的事。这位道貌岸然、卑鄙无耻的公子,居然还好意思装无辜!
阿笙脖子都染上浅绯色,正待怒声反驳,却被梅和杏子丢了满怀。
旁边戴着帷帽的女子们捧了满手的果子,笑逐颜开道:“今天寒食节,我们就不掷你香囊了。快哄哄你的阿妹吧,公子。”
谁是崔珩晏阿妹了?
还别说,因着为与那嫁人的梦魇彻底隔离开,阿笙还梳了个好久没编的双丫髻,戴上两朵乳白茉莉珠花,脖子上还套个玲珑璎珞,本来面容就稚嫩,这下倒是更像个小孩子了。
许是因为重新装扮得分外清爽的原因,阿笙纵然依旧在生气,可是那声音不像是发火,不如说是孩童闹脾气更贴切一些。
阿笙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鼓鼓嘴,满肚子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崔珩晏眼角眉梢也染上笑意,靠近过来就是幽深杜蘅香气。
“别气了,阿妹?”
阿笙恨不得拿果子砸他:“谁是你阿妹!”
公子从阿笙怀里拾个杏子,指甲沾染上汁水,从谏如流:“小师父,有什么气都请往徒儿身上撒。”
他声音清靡:“若是气坏了自己身子,徒儿可是会心疼的。”
真是不能好了。脸颊耳朵皆烧成粉色的阿笙,一把将果子全揣他怀里:“我不问了,还不成吗?”
崔珩晏揽过满兜的果子,不但不显难堪,反而更有种写意风流的糜艳气质,倒是与之前在那戏楼里看过的驸马“小柳永”重合,教人面红耳赤不能呼吸,他轻挑薄唇:“这可是小师父你自己说的。”
阿笙不敢再看,转过头自暴自弃:“我说的,我再不问了。”
公子璜阖上眸子:那梦里的情状,可比阿笙嫁人要可怖得多。
足以让他辗转不安、夜不成寐。那般深深的无力感,他便是舍了这条命,也决计不会让那梦成真。
阿笙不知道这些。
扭头的时候,她倒看到个没预料的人。那背着个藤篓喜眉笑眼的,不正是当初看戏时候送香囊的釉梅吗?
釉梅面色红润,显然也非常开心,“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你们,果然是千里有缘来相会。”
可不是有缘吗。
阿笙眉眼弯起来,“今天你也是来卖香囊吗?”
“不是的,”摇着头的釉梅从篓里取出来个青色的团子。
不用送到嘴里咀嚼,都能猜出它必然糯韧清香,肥而不腻。
这青团子,又称春团,是把初春的艾草捣碎成汁后,搅拌着糯米粉,再包馅上蒸笼,最是清新甘甜不过。
今天被公子闹得,还真没来得及吃这款传统的团子呢,阿笙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馅料的?”
釉梅:“你要不要猜猜看?”
阿笙挨个把吃过的馅料念过去